这个问题如同惊雷,直接在院长的脑海里炸开!它太尖锐,太诛心了!完全跳出了所有预设的辩论范畴,直指他内心最深处,甚至是他自己都不愿面对的真相。
院长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义正言辞地反驳,但触及贾诩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竟然卡住了。
贾诩根本不需要他回答,立刻抛出第二个问题,语速平稳,却步步紧逼:“再问院长,周楚两国联合,口口声声抗秦保国。但是,两国利益当真一致?若大秦失败,届时寿春三郡乃至更多的土地,归大周?还是归楚?今日并肩之袍泽,来日岂非刀兵相向?他日分配战果时,是否还能如此这般同心同德?”
这个问题更是恶毒,直接挑拨联军最根本的矛盾——利益分配!院长此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他慌张地看向南侧观礼台。
“三问院长,”贾诩的声音如同梦魇般继续响起,声音更轻,却更令人恐惧,“阁下学富五车,可知天下分久必合,乃亘古不变之理?大秦之统一,虽过程激烈,但是否乃天命所归?联军苦苦支撑,阻挠大势,是逆天而行,还是真为百姓考虑?亦或者...是为了尔等自身权位荣华?”
‘天命’、‘逆天而行’、‘权位荣华’,这些词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院长的心上,质疑两国的抵抗动机是否纯洁!
“四问院长,”贾诩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两国为求一胜,不惜与邪教余孽合作,此等君主,可值得诸位如此效死?若胜,鸟尽弓藏否?若败,阁下与黑白学宫等众生,又将何去何从?”
最后这个问题,彻底撕开了所有的遮羞布!将联盟的脆弱,以及每个人未来的不确定性,血淋淋的展现在院长面前。
“我...我...”院长浑身剧烈颤抖,脸色由白转青,手指着贾诩,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在这连环的逼问下,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恐惧、迷茫和自我怀疑。
噗通!
众目睽睽下,院长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眼神焕然,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呢喃:“不...不是这样的......”
完了。
联军所有人的心,随着院长的瘫倒,也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
贾诩直起身,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裁判目瞪口呆,半晌才艰难地宣布:“争...争谋第二场,胜者,大秦,贾诩!”
“根据赛前约定,三局两胜。”
“淮河赌约,胜利者,大秦!”
“轰——!”
一瞬间,大秦将士的欢呼声如潮水般席卷淮河两岸!
“大秦万胜!”
“陛下万岁!”
萧照渊缓缓起身,微风卷起他的龙袍下摆,目光扫过对面神色各异的周楚众人,缓缓开口:“诸位,赌约已了,淮河三郡归秦。但今日,朕还有一事要宣布。”
话音刚落,盖聂卫庄押着一位黑袍人走到中央,此人正是武斗第二场的傀护法。周楚联军顿时响起一阵骚动,谁都没想到,此人竟然还没被秦帝所杀。
“此人相信各位都认识。”秦帝的声音透过风,传遍整个赌斗现场,“此人是五毒教之人,在楚地以活人炼尸,不知此事,周楚诸位可曾知晓?”
瞬间,南侧观礼台炸开了锅,周军将领纷纷看向大楚阵营。大楚一方也是面露惊愕,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萧照渊冷笑一声,抬手示意,曹正淳捧着一卷文书走上前:“这是傀护法口供!他详细供述了五毒教与楚帝的约定,只要五毒教派出人手,大楚南境的几个大型苗寨全权交给五毒教管理!而这些百姓,我相信各位应该清楚是何下场!”
此话一出,周楚联军一方彻底哗然,耶律牧野猛地看向穆远山,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穆元帅,你们竟然与这种邪祟勾结?拿百姓当筹码,这就是你们大楚朝堂的所作所为?”
穆远山脸色惨白,他也是刚刚听闻此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楚军方阵中,士兵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看向台下的傀护法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他们参军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让帝王用百姓的性命去换取胜利!
“楚帝为了赢,连自己的子民都能牺牲。”萧照渊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你们拼死守城,护的就是这样一个视百姓如草芥的君王?南境的苗民与你们一样,都是大楚的子民,你们忍心看着他们被炼制成那样的活尸,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吗?”
落霞坡的风骤然变得紧绷,楚帝猛地向前一步,声音带着刻意的厉色:“秦帝此言差矣!这黑袍人不过是五毒要擅自派来,与朕毫无瓜葛!所谓约定,谁能证明不是你大秦伪造而来?仅凭一卷不知真假的文书,就想污蔑朕,污蔑大楚,未免太过儿戏了!”
周帝紧随其后,语气看似公允却暗藏偏袒:“秦帝,赌约已了,淮河三郡归属已定,何必再拿此事生事?傀护法是五毒教之人不假,但要说与楚帝有约,需拿出实打实的证据!人证何在?物证是否能辨明真伪?”
两人一唱一和,目光扫过台下的联军,试图稳住人心。楚帝更是上前一步,指着被按在地上的傀护法,厉声喝道:“你这妖人!竟敢污蔑朕,挑拨两国关系!朕在此立誓,待回到帝京,即刻发兵,彻底剿灭五毒教,荡平其巢穴!让天下人看看,大楚绝不会与邪祟为伍!”
他说得分外恳切,甚至刻意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仿佛真的对约定一事毫不知情,周帝也跟着点头:“楚帝向来以民生为重,怎会拿百姓做筹码?秦帝若拿不出真凭实据,怕是居心叵测。”
台下的楚军听到楚帝的誓言,原本动摇的神色渐渐缓和,他们宁愿相信这是秦帝的离间计,也不愿接受自己的君王真的如此昏聩。将领们也互相对视,虽心中存疑,却也不得不顺着两位帝王的话,暂时压下议论。
听着周帝与楚帝的狡辩,萧照渊的目光扫过南侧观礼台,语气里没了半分争辩的兴致:“朕今日将此事公之于众,不是为了羞辱谁,而是让所有人知道,真正的强者,从不会拿百姓的性命当作筹码!是真是假,台下的将士,天下的百姓,心中自有评判。朕懒得再与二位多费口舌。”
他抬手指向淮河南方,声音陡然拔高:“赌约已了,从今日起,淮河三郡,便是大秦的疆土!限周楚两国十日之内,尽数退出三郡地界!若十日后,朕还在三郡看到一兵一卒,便视作周楚主动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