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姜瑜猛地转身,掌心的符印瞬间凝起金光,“他们在引动怨煞反噬!”
话音还没落地,后院突然传来胡漂亮的急吼,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褚玄胤周身紫气“唰”地暴涨,一把将姜瑜护在身后,两人顺着声音奔去时,只见灵狐正对着一口枯井龇牙,雪白的毛发在黑气里炸得蓬松,金瞳死死盯着井口——井水泛着诡异的黑波,像煮沸的墨汁,井底传来细碎的孩童哭声,细细密密的,和河道里怨煞的气息一模一样,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养魂坛的残力!”姜瑜盯着井口,手里的桃木剑嗡嗡作响,剑身上的符文都在发烫,“赵鹤根本没带走养魂坛的核心,他把这东西埋在了寺庙底下,想用香火的阳气掩盖怨煞的波动!”她突然想起赵鹤被擒时的笑容,当时只觉得诡异,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绝望,是算计——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带着养魂坛逃跑,而是要借今天的超度仪式,让怨煞和苏婉的骸骨彻底绑在一起。
太守踉跄着扶住棺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棺缝里隐隐渗出的黑气,声音发颤:“这、这可怎么办?婉妹的魂魄会不会被怨煞吞了?她已经被埋了二十年,难道连最后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吗?”
“苏氏算准了你念旧情,用苏婉的执念做了引子。”姜瑜指尖划过桃木剑,符文的金光瞬间暴涨,照亮了太守苍白的脸,“她知道超度时魂魄最容易被执念牵走,只要苏婉心里‘被亲姐害死’的怨恨没消,怨煞就能借势反扑。到时候,不仅苏婉的魂魄保不住,整个潇湘郡都会变成养魂场,那些孩子……”
褚玄胤突然扣住姜瑜的手腕,指腹指向井壁:“你看那里!”
姜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青灰色的井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和莲塘封魂木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却多了几道扭曲的血色符文,像凝固的血痕,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是玄阳子的血咒!这种咒能强行激化魂魄的执念,就算苏婉想放下怨恨,血咒也会逼着她记恨!”
“嘶——”胡漂亮突然纵身跃向井口,雪白的身影像道闪电,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从井里喷涌而出的黑气。姜瑜瞳孔骤缩,手忙脚乱地去摸符囊里的护魂符,却见灵狐仰头发出一声清啸,琥珀色的眼眸中泛起金光——它竟在主动引动自己的灵力,和井里的怨煞对峙,毛茸茸的身子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却连退都没退一步。
“不能硬拼!”姜瑜急声喊道,指尖翻飞,三道符纸瞬间画好,分别贴在井口、棺木和胡漂亮的背上,“执念是从心里生出来的,解也得从心里解!太守,苏婉的魂魄认得您,只有您能劝她放下怨恨!”
太守望着棺木,眼泪突然滚落,砸在棺盖上发出轻响。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棺木,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宝,声音哽咽却坚定:“婉妹,我知道你不甘。当年是我糊涂,是我没护住你,也没查清阿莲的死因。可你看,你那个好姐姐已经跑了,她拿你的魂魄作恶,拿孩子的性命炼邪术,这样的姐姐,不值得你记恨。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和阿莲讨回公道,让你们能安心去投胎,再也不受这些苦。”
话音刚落,棺木里的黑气突然微微收敛,像被安抚了似的,不再往外渗。姜瑜抓住这个机会,将一张净化符燃在桃木剑上,剑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精准地刺入井中。符光顺着剑身往井里蔓延,井壁上的血咒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像是被火烤过的塑料,黑气在金光中渐渐消散,井底的孩童哭声也弱了下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暗卫浑身浴血地奔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褚侯!姜小姐!不好了!苏氏和赵鹤在西郊破庙设了蛊阵,抓了十几个孩童,说、说是要把他们炼制成新的养魂器!”
“丧心病狂!”褚玄胤眼底的杀意瞬间暴涨,紫气在掌心凝成一把无形的利刃,“我去西郊救人,这里交给你。”
“等等。”姜瑜拉住他的衣袖,从符囊里取出一枚刻着符文的木牌,塞进他手中,“这是破蛊符牌,赵鹤的蛊术都藏在他腰间的香囊里,符牌能克住他的蛊虫。还有,苏氏身上有苏婉的头发做媒介,你把那缕头发毁了,她的邪术就会反噬自己。”
这是她方才检查棺木时发现的——苏婉的骸骨发髻里,缠着一缕不属于她的发丝,发质顺滑,还带着点淡淡的香粉味,显然是苏氏故意留下的后手。
褚玄胤握紧符牌,翻身上马的瞬间,突然回头,伸手按住姜瑜的肩。他的掌心带着紫气的暖意,语气里满是担忧:“万事小心,我很快就回来。”
姜瑜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寺庙门口,才重新看向棺木。棺缝里的黑气已经消散了大半,却还有一丝淡淡的黑气缠在骸骨上,像解不开的线。胡漂亮蹭了蹭她的手心,小脑袋转向棺角,鼻尖轻轻碰了碰——那里刻着一个小小的“莲”字,字迹娟秀,和阿莲肚兜上的“莲”字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姜瑜恍然大悟,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苏婉的执念不只是被姐姐害死,还有对阿莲的愧疚。她当年说不定察觉到了苏氏的阴谋,却没来得及救下阿莲,所以一直记恨自己。”
她从符囊里取出那半块肚兜,轻轻放在骸骨旁。青布上的“莲”字虽然褪色,却依旧清晰:“太守,您还记得吗?阿莲生前最喜欢吃苏婉姐姐做的莲子羹。有一次阿莲生病,苏婉姐姐守在他床边,喂了他整整三天,连觉都没睡。您跟苏婉说说,阿莲从来没怪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