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落下,确认键轻响。
系统界面泛起一圈微光,【境外核验接口已绑定】的提示浮现在眼前。我收回手,呼吸比刚才稳了些。李商人坐在对面,手里还攥着那张报价单,指节微微泛白。
“他们能查。”我说,“但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顾柏舟站在角落,把最后一个空陶罐擦净,轻轻搁进竹筐。他没说话,只是朝我这边看了眼,眼神沉静。
我翻开案上的册子,提笔写下第一行字:**二十盒标准样品,五日内寄出**。时间紧,不能拖。系统自动调出了“快速封装”农具的操作界面,能量值消耗显示为每盒三点,总共六十点。我扫了眼账户余额,昨日售出两石灵泉水稻换来的银钱刚兑成能量,勉强够用。
“柏舟,明早去库房取二十份‘西境一号’成品,挑品相最好的。”我抬头,“木匣也要新的,火漆印不能有瑕疵。”
他点头应下,转身去拿登记簿。
李商人这时开口:“流程说明呢?那边要的可不是几句笼统话。”
“已经在做了。”我打开系统生成的文档——《种植流程·对外公开版》。所有涉及系统核心机制的数据都已被过滤,只留下播种日期、光照记录、采收批次等可验证信息。纸页上字迹清晰,连田间农户的签名字样也一并附上。
“这……倒像是官府备案的卷宗。”他凑近看了看,眉头松了些,“若配上图示,更易让人信服。”
“图我来画。”我说,“你负责把文字再润色一遍,别太文绉绉,也别太粗浅,让他们看得明白,又不至于觉得我们藏私。”
他低头在纸上记了几笔,忽又抬眼:“实地查验的事,真由他们随意进出?作坊里的东西,有些经不起外人细看。”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自动灌溉器藏在地窖,智能温控箱嵌在墙内,这些都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物件。一旦被人察觉异常,麻烦就大了。
“查验可以。”我合上册子,“但路线得我们定。只开放南坡三号田和晾晒坊,其余地方不带人去。巡查的人数限两名,由林婶领着走,不准私自触碰器具。”
李商人思索片刻,点头:“这样稳妥些。只要东西真、过程实,他们也没理由闹事。”
灯芯又跳了一下,油灯映着他的脸,半明半暗。他忽然道:“云悦,你说共监共营,可想过他们要是不肯分利,只愿一次性买断?”
我没立刻回答,而是抽出一张草纸,在上面画了三条线。
“这是成本。”我指着最底下那条,“每一粒种子、每一次翻土、每一份人工,我都列得清清楚楚。往上这一条,是品质带来的溢价——同样的辣椒,别人卖三钱,我们能卖八钱,靠的是稳定出品和全程可溯。最上面这条,是市场浮动的空间。他们想多赚,就得把这条路拓宽。”
李商人盯着那三条线,慢慢坐直了身子。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也投?”
“没错。”我说,“派员监督生产,分摊部分包装与运输成本,利润按投入比例分成。另外,设一个‘品质奖励基金’,每季结算一次,优等率超九成,额外分红给参与农户。”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这法子妙啊。既防他们压价,又绑住了他们的利益。要是东西卖得好,他们自己也不愿降质。”
顾柏舟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抱着几块刻好的木模:“印章已经试印过,字体清楚,边框完整。”
“好。”我接过一块,翻看背面,“明日就把样品封盒,后天一早托商队捎走。流程说明今晚赶出来,明午前交给你。”
李商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来这几日得连轴转了。”
“辛苦你了。”我说,“等这批样品送出去,反馈回来,我们才算真正迈出第一步。”
他摆摆手:“我不怕忙,就怕忙了没结果。但现在……我觉得这事能成。”
我低头继续写,笔尖沙沙作响。系统任务栏里,“完成三个境外市场的品牌认知反馈收集”的进度条停在33%,另两项尚未点亮。要想让另外两家系统持有者协助优化核验协议,还得再推进一步。
正想着,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
【社交平台回应更新】——另一位协助设计标识的玩家传来消息,愿意共享其所在区域的贸易合规模板,并提供远程技术支持。只需我这边开放一次数据通道验证权限,即可对接。
我点开链接,输入验证码,页面刷新,跳出一行字:【跨境核验协议匹配度87%,建议补充气候校准参数】。
“差一点就能全通了。”我喃喃。
顾柏舟递来一杯热茶:“还差什么?”
“能量。”我说,“维持长期数据同步,需要持续供能。现在的储备,撑不过十天。”
屋里安静了一瞬。
李商人皱眉:“就不能少传些数据?比如只传编号和结果,不传过程?”
“不行。”我摇头,“少了过程,就跟普通火漆印没区别。我们要的是不可篡改的记录链,一点都不能省。”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这是我最近跑货攒下的银角子,不多,三十枚。你先拿着应急。”
我一愣:“这怎么行?你自己也有家用。”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咧嘴一笑,“再说,我可是亲眼看着你种出第一株七彩玫瑰的。那时候谁信你能卖到镇上去?现在呢?连王大人府上都点名要‘悦田记’的礼盒。”
顾柏舟也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枚碎银:“前些日子卖菜的钱,还没花完。”
我看着桌上的银钱,没推辞,收进了抽屉。
“等这批合作落定,我会按份额给你们分红。”我说,“不只是你们,所有帮忙的人都不会白干。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是我们一起拼出来的路。”
李商人拍拍我的肩:“那就别停,趁热打铁。”
我重新打开系统,将刚兑换的能量值注入数据通道模块。绿色进度条缓缓爬升,【境外同步服务:激活中】。
接下来是修改流程说明的最后一稿。我在“采摘标准”一栏加了一句:**每批产品附带当季气候摘要与农户手记,非印刷,亲笔书写**。
写完,我吹了吹墨迹,合上册子。
“明天。”我说,“样品出发,说明交付,查验通道正式开启。”
顾柏舟把最后一套样盒码进木箱,盖上盖子,用麻绳捆好。
李商人拿起账册,低声念了一遍成本核算,然后抬头:“定价权我们可以谈,但底线不能破。品质在那里,价格就得跟着走。”
“对。”我说,“他们可以选择不合作,但不能想当然地压价。我们要的不是买家,是伙伴。”
他点点头,把账册合上,放在案头。
油灯烧得久了,火焰低了些。我添了点油,灯芯重新亮起。
顾柏舟坐回椅中,手搭在膝上,目光落在那口装着系统投影的小铜匣上。任务进度依旧静止在33%。
“还有两个。”我说,“等另外两家也接通,我们就能看到真正的反馈。”
李商人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明日我去趟镇上,找老周借他的快马商车。争取后天中午前把货发出去。”
“好。”我应道。
他走到门口,手扶门框,又回头:“你说共监共营,那以后别的村子要是也想加入呢?”
我握着笔,笔尖悬在纸面。
“只要他们愿意按标准种,愿意接受监督。”我说,“就可以。”
他笑了笑,推门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我和顾柏舟。
他起身,替我换了盏新灯,动作轻缓。
我低头,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合作不止于交易,而在于共同建立一种新的规则**。
笔尖一顿,墨滴落在纸面,晕开一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