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真是胡闹!一点大局观都没有!”马东成一边假意骂着,一边在前面引路,“陈总您这边请,小心台阶...”
两人刚走到办公楼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吱嘎——
一辆黑色的公务轿车猛地停在公司门口,车牌号是耀眼的“金c·000xx”。
车窗摇下,一个胖乎乎、油头粉面的脑袋探了出来,那肚子大的,像是怀了八胞胎临盆在即。
“喂!前面那个!对,就是你!新来的老板是吧?留步!”
陈宇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那胖子费力地推开车门,像个圆球一样滚了下来。他穿着不合身的衬衫,纽扣艰难地维系着最后的尊严,仿佛随时会悲壮地崩飞。
胖子整理了一下脖子上那条皱巴巴的领带,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脸上堆着官方式的假笑:“哎呀,这位就是接手陆鸣药业的陈总吧?真是年轻有为啊!鄙人古鹏飞,是咱们这片区的区长,以后你的公司,就归我管辖了。”
古鹏飞?陈宇想起来了,凌萧之前好像提过一嘴,说这家伙是个雁过拔毛的主,风评极差。
“古区长?有何贵干?”陈宇语气平淡,没什么热情。
古鹏飞嘿嘿一笑,搓着胖手,小眼睛滴溜溜地在陈宇身上打转,像是在估算能榨出多少油水:“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陈总新官上任,特地过来恭喜恭喜!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要常来常往,互相...支持嘛!”
他说着,那只肥厚的手掌看似随意地抬起来,拇指和食指极其熟练地捻了捻,做了个全球通用的“表示表示”的手势。
陈宇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这么直接的吗?
旁边的马东成脸色微变,赶紧凑到陈宇耳边,用气声说道:“陈总,古区长的意思是...要点好处,拜码头...”
陈宇恍然大悟,心里顿时一股邪火窜起。他妈的,老子这还没开张呢,债主堵门,工人讨薪,这又来个区长明目张胆地索贿?真当老子是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一把?
他看着古鹏飞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冷冷一笑:“古区长是吧?你的‘恭喜’我收到了。如果没别的事,我还要去处理公司内部事务,恕不远送!”
古鹏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像是被泼了一层速干水泥。他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上道的人。
“陈总!”马东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打圆场,对着古鹏飞点头哈腰,“古区长,您别介意,我们陈总刚来,还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您大人有大量...”
他又扯了扯陈宇的袖子,急道:“陈总,破财消灾,随便送点东西打发一下就行了,不然以后他卡着我们,处处找麻烦啊!”
“送东西?”陈宇甩开马东成的手,声音提高了几分,故意让古鹏飞听见,“我送他个锤子要不要?我公司员工一年没发工资,负债几千万,他一个区长,不想着怎么帮企业解决问题,倒先跑来伸手要好处?这他妈是什么规矩?”
马东成身躯一僵,脸都白了,心里叫苦不迭:完了完了,这新老板是个二愣子,一点官场规则都不懂,这下把古阎王得罪死了!
古鹏飞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他眯起那双被肥肉挤成缝的小眼睛,阴恻恻地盯着陈宇:“陈总,好大的威风啊!刚来就给我下马威?怎么,你这陆鸣药业...是打算做什么见不得光的生意,所以怕我查?”
“我怕你查?”陈宇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我行得正坐得端,合法经营,依法纳税,有什么好怕的?倒是古区长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在我公司门口公然索贿?你这威风,我可比不了!”
“你!”古鹏飞被噎得说不出话,指着陈宇的手指都在发抖,那肥硕的肚皮气得一鼓一鼓,“好!好!陈总是吧?我记住你了!咱们...来日方长!”
他恶狠狠地瞪了陈宇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像个圆滚滚的企鹅,气呼呼地钻回了车里。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带着十足的怒气,绝尘而去。
马东成看着远去的车尾灯,哭丧着脸,捶胸顿足:“陈总!哎哟我的陈总啊!您...您这可把他往死里得罪了!以后咱们公司还想有好日子过吗?这手续审批,消防环保,哪个环节他卡不住我们?”
陈宇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呸了一口:“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老子最恶心的就是这种蛀虫!”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绝望的马东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马,把腰杆挺直了!我们是来做生意赚钱的,不是来当孙子喂饱这些贪官污吏的!这种人,你越跪,他越把你当狗!”
马东张了张嘴,看着陈宇那副混不吝又带着点狠劲的样子,最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位新老板,要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要么...就是个狠角色。
他忽然觉得,这半死不活的陆鸣药业,或许真的要变天了。只是不知道,这天是会变晴,还是会迎来更猛烈的暴风雨。
“走吧。”陈宇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恢复平静,“带我去会会那帮讨债的‘自己人’。”
他的目光投向那栋高大的办公楼,眼神锐利。
前方的麻烦一大堆,但不知为何,他心底那股久违的战意,却被彻底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