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啊陈宇,你这运气真是绝了,别人踩狗屎,你踩的是雷管啊!”
夏国平的电话打来时,陈宇正对着镜子练习“陈总”式的微笑,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
“老夏,啥意思?雷管炸了能把我崩上天和太阳肩并肩?”陈宇挑眉,心里却咯噔一下,感觉那镶金边的羽绒枕头可能要漏毛。
“还上天?你接手的那个陆鸣药业,就是个镶钻的骨灰盒!看着光鲜,里面装的全是灰!”夏国平在电话那头叹气,“评估价一亿五千万?那是陆鸣造假账做出来的!实际上,这破公司负债三千多万!工人工资拖欠了一年多,供应商的货款堆得比喜马拉雅山还高!”
陈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镇砒霜。“不是...老夏,你们警方办案还兼职搞商业欺诈?这玩意儿也带买一送一的?买了个空壳公司,附赠一屁股千年债务?”
“咳咳...”夏国平有些尴尬,“具体情况复杂,之前为了稳定,有些问题...没完全披露。但现在,你是唯一的希望了!政府这边可以给你政策扶持,免税减租都行,但条件是,你必须扭亏为盈,结清所有债务,解决几百号工人的就业!”
陈宇沉默了几秒,突然嘿嘿笑起来:“老夏,你说...我现在反悔,把那破协议塞你嘴里还来得及吗?”
“滚蛋!白纸黑字签了名的!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是个钉!”夏国平笑骂,但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小子有本事,不然不会推给你。这烂摊子对别人是火坑,对你...说不定真是个宝贝。”
“宝贝?”陈宇嗤笑,“这宝贝硌牙,怕是有命接,没命享福哦。”
话虽这么说,他脑子里却飞快盘算起来。负债是吓人,但那生产线、那厂房、那销售渠道是实打实的。有了这些,他脑子里的那些古方,就能变成哗啦啦的钞票。
“怎么样?干不干?给句痛快话!”夏国平催促道。
“干!凭什么不干?”陈宇一咬牙,眼神里闪过赌徒般的狠光,“不就是三千多万的债吗?老子就当给阎王爷提前烧纸了!不过老夏,政策扶持你得给我落实了,别到时候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放心!我夏国平说话算话!这样,你现在就去陆鸣药业,我们当面把细节敲定,顺便把交接手续办了。”
“成!我马上到!”
......
陆鸣药业的公司大门,气派得跟凯旋门似的,可惜门庭冷落,透着一股子破产前的悲凉。金色的招牌蒙了层灰,像是过度粉饰却难掩憔悴的老妓女。
夏国平的车已经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的中年男人。
“陈总!哎呀呀,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啊!”那男人一见陈宇下车,立刻小跑过来,双手握住陈宇的手使劲摇晃,脸上的笑容堆得能夹死蚊子。
陈宇抽出手,在身上蹭了蹭:“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拍马屁也得先通个名报个姓吧?这上来就一顿夸,我差点以为我走错片场,成奥斯卡影帝了。”
“哎哟,您看我这记性!”男人一拍脑门,笑容更盛,“鄙人马东成,原先是陆鸣先生的业务经理,公司里一大半的业务,都是鄙人负责的。以后就在陈总手下混口饭吃,还望陈总多多提携!”
夏国平在一旁点点头:“小马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公司的情况他也熟,你可以先用着。”
陈宇上下打量着马东成,那谄媚的笑容让他想起宫里伺候主子的太监。“马经理是吧?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比你业务能力突出多了。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把公司盘活,给工人们把工资发了。”
马东成脸色一僵,但立刻又恢复如常,腰弯得更低了:“是是是,陈总教训的是!我马东成别的不敢说,就是能吃苦,肯干事!以后一定唯陈总马首是瞻,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抓狗我绝不撵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表忠心的话留着年终总结再说。”陈宇摆摆手,懒得看他那副嘴脸,“第一天上班,先把公司所有人员召集起来,开个会。我得看看,我这新官上任,底下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马东成拍着胸脯保证,转头就对夏国平谄笑,“夏局,您看这天热的,要不您先去办公室喝杯茶歇歇?我让人送您回去?”
夏国平摆摆手:“不了,局里还有一堆档案要整理。陈宇,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事电话联系。”
“放心吧老夏,我能搞定。”陈宇点头。
马东成点头哈腰地把夏国平送上车,还特意安排了个小弟陪同出门,服务周到得堪比五星级酒店门童。
看着夏国平的车走远,马东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七八分,凑到陈宇身边,压低声音道:“陈总,人员...其实已经‘召集’得差不多了。”
“哦?效率这么高?”陈宇挑眉。
“都在会议室等着呢...”马东成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不过...他们不是来开会的,是来...讨债的。”
“讨债?”陈宇心里那点刚燃起的火苗,噗一下又被浇灭了半截。
“工人们听说新董事长上任,都堵在会议室,要求发放拖欠了一年多的工资...”马东成小声说道,眼神躲闪。
陈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好嘛,这欢迎仪式可真够别致的。“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