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当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赵霁星
乌篷船在湖面上漂了近三个小时，从苏堤旁的柳荫下划过，又绕着湖心亭漂了半圈。
许意楹靠在船舷边，伸手碰了碰湖水，指尖沾着的凉意让她忍不住笑了笑。
赵霁星划桨的动作渐渐熟练，船行得稳了，偶尔还会指着远处的雷峰塔跟她聊两句，她都听得认真，偶尔搭话，话比之前多了不少。
夕阳西沉时，他们才慢慢把船划回岸边。赵霁星先跳上岸，转身伸手扶许意楹，她没再犹豫，指尖搭在他手心里，借着力气稳稳踏上石阶。
两人并肩往湖边的观景台走，晚风带着湖水的湿气吹过来，拂起她的长发，她随手拢了拢，没注意到赵霁星落在她发梢上的目光。
观景台正对着落日，橘红色的夕阳把半边天空染得透亮，湖面波光粼粼，像是撒了满湖的碎金。许意楹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落日，轻声说：“原来西湖的夕阳这么好看。”
赵霁星站在她身边，没说话，只陪着她一起看。
夕阳慢慢往下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晚归的游船从湖面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又很快被水波抚平。
直到最后一点夕阳没入远山，许意楹才收回目光。
赵霁星对许意楹说：“该回去了。”
回程的车里很安静。
赵霁星把车开到许意楹小区门口，停稳后说：“到了。”
许意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前，转头对他说：“今天谢谢你。”
赵霁星笑了笑：“不用谢，下次有空还可以一起出来。”
她点点头，推开车门下车，关门前又挥了挥手：“再见。”
赵霁星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进小区大门，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目光，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才发动车子离开。
许意楹打开家门时，客厅的灯亮着。她换鞋时朝着屋里喊：“夏夏，夏夏。”
严瑞夏咬着苹果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洗好的桃子：“在呢，刚洗了水果。”
许意楹接过桃子，随口问：“厂子那边怎么样？和厂长谈妥了吗？”
严瑞夏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谈好了，细节都定下来了。不过楹楹，都下班了，咱们能不能别一回来就说公事？”
许意楹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没松下心神，笑着把桃子递到嘴边咬了一口：“好，那你想聊什么？”
严瑞夏凑过来，好奇地问：“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许意楹咬着桃子，想起白天的画面，语气自然地说：“跟赵总玩了一天，上午去了灵隐寺，下午又去西湖划了船。”
严瑞夏带着八卦的眼神看着她，“我觉得赵总对你有意思。”
许意楹略有些无奈，“你想多了。”她说着往客厅里走去。
严瑞夏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那若不是对你有意思，他为什么不趁着假期好好补觉，反而特意带你出去玩？还有若不是对你有意思，他为什么只喊你，不叫上我。”
许意楹在沙发上坐下，她盘着一条腿，抱着抱枕，侧脸看着严瑞夏，给她带来一句绝杀，“因为你白天没在公司。”
严瑞夏被她说的，瞬间语塞，眨巴了几下眼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嘛，这个理由我接受。但是，”她凑到许意楹身边坐下，挽住她的胳膊，“我们在杭州会长久发展下去，我们和赵总的合作也会越来越多。楹楹，你老实跟我说，时间长了，你会不会对赵总心动？”
许意楹几乎没有犹豫，声音平静：“不会。”
严瑞夏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忽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楹楹，你不会……不会还喜欢陆闻礼吧？”
许意楹抱着抱枕的手臂微微收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的绒面。客厅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过头，望向窗外杭州的夜色，远处城市的灯火星星点点，如同散落的星辰。
良久，她才轻轻开口，声音几乎融入了夜晚的寂静：“都过去了。”
国庆假期后，学生们继续塌上‘求学’路程、打工人们继续奔上了‘牛马’日常。
许意楹和严瑞夏两人在‘潮阁’前台等着陈贺汀。
几分钟后，陈贺汀从里面走出来，“抱歉许总、严总，让你们久等了。”
许意楹礼貌的回他，“没关系，我们没有等多长时间。”
陈贺汀笑着说道：“许总、严总请跟我进来。”
两人跟着陈贺汀往里走，走廊里很安静，只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路过会议室时，里面突然传来赵霁星的声音。
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好几个度，带着明显的怒意：“我们的歌手熬夜练歌、跑活动，一点点把公司往前推，你们呢？策划案错漏百出，宣传时间卡错三次，这不是给他们拉后腿是什么？还能不能干？不能干就趁早说！”
许意楹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声惊得微微一颤，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
陈贺汀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解释：“那、那个……许总，严总，别介意哈，我们赵总平时挺温柔的，真的，特别温柔……”
严瑞夏挑了挑眉，压低声音调侃：“哦？是吗？我怎么觉得他比我们高中时的教导主任还可怕，那气场，隔着门都能感觉到压迫感。”
陈贺汀忙不迭地点头：“真的，我们赵总真挺温柔的，不仅温柔，还很搞笑。不说这个了，走吧，赵总办公室在这边。” 他快走几步，推开前方一扇磨砂玻璃门，“到了，两位请进。”
赵霁星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
陈贺汀：“赵总还在忙，你们先进去坐，我去楼下买杯奶茶，你们有特别喜欢的口味吗？”
严瑞夏立刻接话：“我要茉莉奶绿，少糖少冰！楹楹喝芭乐柠檬茶，三分糖，加脆波波。”
“好嘞，你们稍等，我很快就回来。”陈贺汀说完，转身带上门走了。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大办公桌，桌上放着几摞文件，旁边的展示柜里还摆着几个限量版手办。
她们坐在沙发上，严瑞夏凑到许意楹耳边，“楹楹，赵总发火的时候还挺有领导范儿的。”
许意楹挑眉看她，略带调侃：“嗯？你不是说人家像教导主任吗？”
严瑞夏不承认道：“有吗？没有吧。总裁嘛，管理这么大公司，不厉害点怎么管好员工。况且，他也是为了歌手、为了公司。我理解，非常理解。”
另一边，陈贺汀拎着奶茶包装袋走上楼，刚巧碰到会议室的门打开，里面的员工们鱼贯而出，个个面色凝重，见到他，纷纷点头打招呼：“陈助理。” “陈助理。”
赵霁星最后走了出来，沉着脸看陈贺汀，“你干嘛去了？”
陈贺汀举了举袋子：“你忘了？许总和严总今天来谈设计图。我去给许总和严总买奶茶了。”
赵霁星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事：“哎呀，光顾着跟他们生气，把这事忘了。”说着就要往办公室走。
陈贺汀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小声提醒：“赵总，我带她们去您办公室的时候，路过会议室，她们正好听到您发火了。”
赵霁星的脚步顿住，眼神瞬间有些慌：“啥？她们听到了？那我不会给许总留下不好的印象吧？我平时真不是那样的……”
陈贺汀把奶茶包装袋递给他：“赵总，您拿着奶茶过去探探口风，顺便跟许总解释一下。”
赵霁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奶茶，深吸一口气，朝着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就看到许意楹正低头看着设计图册，阳光落在她的发顶，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听到动静，许意楹抬起头，看到是他，立刻站起来：“赵总。”
严瑞夏也跟着站起来，笑嘻嘻地说：“赵总，您刚才在会议室的样子真威风，挺有威严的嘛。”
赵霁星的耳尖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别嘲笑我了，刚才是我语气太重了。”
许意楹把设计图册递过去，认真地说：“我们谈工作吧，这是我们修改后的手办设计图，您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好。”赵霁星接过设计图册，在沙发上坐下，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的是公司旗下最火的男歌手，手办造型是他舞台上的经典穿搭，黑色皮夹克搭配银色链条，连头发的卷度都画得很细致。他一边看一边点头，偶尔提出几个修改意见：“这里的链条可以再细化一点，他平时戴的链条上有个小吊坠，别忘了加上。还有这里的衣服褶皱，要更自然些，符合舞台动作的弧度。”
许意楹拿出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偶尔补充一句：“我们考虑过加入可拆卸的配件，比如他舞台上用的麦克风，这样粉丝的接受度会更高。”
赵霁星眼睛一亮：“这个想法好，就按这个来。还有这几个头部歌手的手办，风格要区分开，突出他们各自的特点，比如民谣歌手可以加一把吉他配件，说唱歌手可以加一顶棒球帽。”
两人一唱一和，很快就确定了最终的设计方案，严瑞夏在旁边听着，偶尔插几句话，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谈完工作，许意楹把设计图册和笔记本收拾好，对赵霁星说：“那我们先回去了，后续会根据今天的讨论，把最终的设计图发给您确认。”
就在这时，严瑞夏突然站起来，笑着说：“楹楹，我去下卫生间，你等我一下。”
“好。”许意楹点点头，继续收拾东西。
严瑞夏走后，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赵霁星看了许意楹一眼，欲言又止，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楹楹，我平时真的不那样，今天是因为宣传组的失误太严重，耽误了歌手的宣传计划，我才没控制住脾气……”
许意楹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抬起头看向他。赵霁星的眼神有些紧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和刚才在会议室里那个严厉的领导判若两人。她忍不住笑了笑，轻声说：“我知道，工作上遇到急事，难免会情绪激动，而且您也是为了团队好，员工们应该能理解的。”
听到她的话，赵霁星明显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那就好，我还怕你觉得我脾气不好。”
许意楹把东西放进包里，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严瑞夏回来了：“楹楹，咱们走吧，下午还要去工厂确认样品的材质。”
“好。”许意楹点点头，对赵霁星说，“那我们先走了，赵总，有问题我再跟您联系。”
“好，路上注意安全。”赵霁星站起来，送她们到门口，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身回到办公室。他想起刚才许意楹笑起来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原来她并没有介意。
走廊里，严瑞夏凑在许意楹耳边，八卦地说：“赵总是不是趁我上厕所的时候跟你解释了？”
许意楹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你偷听了？”
严瑞夏语气带着点被冤枉的委屈，“我猜的。赵总刚进办公室那紧张劲儿，肯定是怕你觉得他脾气差，他想解释但你一直忙着处理工作，他来不及说，那等我一走开，他可不就有机会跟你解释了。况且，我是真的憋的难受了要去上卫生间的。”
许意楹无奈地扬了扬嘴角：“别乱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