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闻言心中一凛，
露出憨傻的笑容，挠了挠头，用一种充满了市侩小民思想的语气，随口糊弄了过去。
“ 嘿嘿，哥，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就是好奇嘛！ ”
“ 您想啊，咱们天天在这累死累活的一个月才赚几个钱？”
“ 人家x区那些公猪随便卖一头出去，可能就顶我们干好几年的了！”
“ 我这就是单纯的羡慕嫉妒恨，没别的意思，真的，没别的意思。 ”
老烟鬼听着江凡的解释，乐呵呵笑着。
在光明养猪场这种地方，人为了钱，会产生任何疯狂的想法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 哼，就你小子这点出息。”
老烟鬼不屑地撇了撇嘴，但也跟着一起嘿嘿地笑了起来。
江凡看着老烟鬼那张因为笑容而挤在一起，布满了褶皱的猪脸。
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刺痛。
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呆愣了片刻。
然后，江凡用一种前所未有轻柔又无比认真的话语，对着身旁的老烟鬼，轻声说道。
“ 哥。”
“ 如果......我是说如果。”
“ 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一个能够安全离开光明养猪场的方法。”
“ 你......会跟我一起离开吗？ ”
江凡的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
轻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但每一个字，却又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老烟鬼那嘿嘿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愣了一下，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似乎以为江凡是在跟他开什么异想天开的玩笑。
老烟鬼转过头，看了看江凡，
随口，用一种敷衍半开玩笑的语气，回答道。
“ 跟啊！ 怎么不跟！ ”
“ 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别说是跟你走，就是让我跟着一头母猪跑，我都乐意！去哪都跟！ ”
然而，江凡并没有笑。
用一种无比认真的眼神，静静的看着老烟鬼。
随后，他又将刚才的那个问题，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 哥，我是认真的。”
“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这一次，老烟鬼脸上的玩笑意味，彻底消失了。
他收起了所有的笑容。
常年被麻木与绝望所笼罩的眼底，剧烈的波动了起来。
老烟鬼看着江凡认真的眼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
许久，许久。
老烟鬼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带着浓烈烟草味的浊气。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的苦涩。
缓缓摇了摇头，回答道。
“ 小子，你的心意，哥领了。”
“ 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你就自己逃出去就好了。”
“ 照顾好你自己，不要.......不要带上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当累赘。”
“ 为什么？”江凡不解地追问道。
“ 因为，逃出光明养猪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烟鬼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某个段回忆之中。
“ 逃出去，也并不仅仅是指逃出了光明养猪场这个场地，就算成功的。”
“ 外面，还有更多可怕的困难，在等着你。”
老烟鬼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恐惧。
“ 这么多年来，我见过......见过不止一个，成功从这里逃出去的员工。”
“ 他们有的靠着惊人的毅力，翻过了电网。”
“ 有的，靠着不要命的勇气，躲过了巡逻队的追捕。”
“ 但是，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 快则几个小时，慢则一两天。”
“ 他们最终都会被带回来，而且，是以一种.........比死还要凄惨的状态，被带回来。”
“ 你想想看，小子。”
“ 一个人逃跑，赤手空拳，两腿抹油的你怎么可能抵得过人家好几个人呢？”
“ 那些人会开着车，拿着武器的追捕你！”
“ 更何况，还是在一个你根本就不熟悉的地方逃跑。”
“ 一个人逃跑，都已经是九死一生，如此困难了。”
“ 更何况再带上我这么一个跑不动，打不过的糟老头子呢？”
老烟鬼看着江凡，布满了皱纹的猪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所以啊，小子，别犯傻了。”
“ 真有那天，你就自己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江凡静静地，听着老烟鬼说完这一切。
看着老烟鬼那张写满了为了你好的脸，看着他那副故作洒脱，仿佛早已看淡了生死的模样。
江凡知道，老烟鬼说的都是实话。
但，他也同样知道，老烟鬼并没有说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因为，就在刚才，在江凡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
江凡清晰的从老烟鬼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逝如同流星般璀璨的，名为渴望的光彩！
那光彩，足以说明一切！
老烟鬼，他也想逃出去！
他做梦都想逃离这个囚禁了他半生，毁了他一切的地狱！
江凡没有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现在说再多，都只是空话。
只有当他真正将那条通往自由与光明的道路，摆在老烟鬼面前时，他才会相信。
江凡笑了笑，主动地转移了话题，又跟老烟鬼聊起了部门里的一些趣闻琐事，聊起了那些开心的事情。
两人的氛围也再次恢复到了之前的轻松。
时间，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飞速流逝。
转眼间。
晚上的十点钟，到了。
清洁部门的下班时间到了。
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
部门里原本还在有气无力工作着的员工们，眨眼间消失在清洁部门。
偌大的清洁部门很快，就只剩下了江凡和老烟鬼两个人。
老烟鬼跟他打了声招呼，也消失了。
江凡吐出一口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了清洁部门的大门。
今晚他要把剩余的养殖区全部探查签到一遍！
A区！b区！
江凡舔了舔嘴角，快步回到宿舍。
“ 等我马上回来加班，我爱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