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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床上的妈妈。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母亲憔悴的脸庞。

“坏爸爸以前说……妈妈这样就是犯病了,得绑起来打一顿才会好。”

孟清澜蹲下身,轻轻摇头,语气认真地对大宝说:“这不是病发作,你妈妈她……只是心里太疼了,太苦了,不知道怎么哭出来,只能伤害自己。”

她不愿让孩子继续背负错误的认知,更不想让他以为母亲是“怪物”。

她说完,先把陈兰的手按住,防止她继续抓挠。

孟清澜迅速托起陈兰的双腕,将它们轻轻放在身侧。

接着,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着的针灸包。

取出几根细银针,稳稳扎进百会穴、章门穴、期门穴几个位置。

每扎一处,都能看到陈兰的肌肉轻微放松一次。

这是她多年研究心理创伤结合中医调理总结出的方法。

虽不能根治,但能有效缓解急性发作的症状。

她的手掌温热,顺着肩颈缓缓向下推拿。

“没事了,人都走了……你现在很安全,没人能再伤害你。”

慢慢地,陈兰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挥舞的手脚也安静了。

她的嘴角不再扭曲,眉心的褶皱一点点舒展。

她重新躺平,呼吸变得平稳,又一次沉沉睡去。

这一次的睡眠比之前安稳许多,没有抽搐,也没有呓语。

她的面容虽然依旧苍白。

但神情已不再狰狞,反倒透出几分难得的安宁。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终于不再扭曲,只剩下一抹脆弱的苍白。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的脸上。

那是一种令人心碎的美。

孟清澜先用手轻轻拨开她被汗水浸湿的碎发。

随后,她站起身,脚步沉稳地走向浴室。

浴室里灯光昏黄,水龙头哗哗地响着。

她端起脸盆,冷水注入的瞬间泛起细小的涟漪。

转身走到窗边,她二话不说,手臂一扬。

哗啦一声把整盆冷水全都泼了出去。

水花四溅,在阳光下闪出点点晶光。

随即砸落在楼下那群叽叽喳喳的人头上。

冰冷的水顺着他们的头发、脖颈流下,浸透了衣领和肩头。

“都给我闭嘴!”

“陈兰怎么过日子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谁要是心疼他,大可以自个儿嫁过去伺候!男的也行,只要你脸皮够厚!我不嫌你丢人,就怕你连裤腰带都系不稳!”

那几个不服气的爷们儿走在最后。

其中一个还捏着烟卷准备点火,结果冷不防被浇了个透心凉。

话音还没落,就被泼了一身水,头发贴在额头上,衣服紧紧裹在身上。

他狼狈地甩着手上的水珠,嘴里骂骂咧咧。

可抬眼看到孟清澜冷冷盯着他的眼神,立刻噤声。

“这弟媳妇下手这么狠,我看陈兰回了邱家也别想安生!”

“呵,你没听她说要离婚吗?就她那模样,离了婚谁要啊,一辈子都得孤寡着!”

惹不动孟清澜,他们就把火撒在陈兰头上。

言语之间全是恶意揣测。

其中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已经走出邱家门口了。

他忽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死死瞪着孟清澜的背影。

旁边的邻居瞅见这模样,笑嘻嘻地打趣道:“哎哟李伟,瞅啥呢?该不会看上人家陈家媳妇了吧?人家可是能动手的主,你受得了?”

说着还拍了拍李伟的肩膀,没想到对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碰一下就得散架,趁早歇了这份念想吧!”

另一个男人插嘴笑道,手比划着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引得周围几人哄堂大笑。

一群人边说边笑,眉飞色舞的。

“脾气是爆了点,可那身段……啧啧,前凸后翘的,真是没得挑。”

“不要脸的东西,狐狸精也敢惦记,早晚被送进局子里蹲几天!谁家姑娘摊上你们这群癞蛤蟆眼,还不赶紧烧香拜佛去晦气!”

大家嘻嘻哈哈正热闹。

一回头看见李伟低着头,脸藏在屋檐下的暗处,神情阴沉。

见状,几个人吓得赶紧闭了嘴,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几个人立马加快脚步,躲瘟神似的绕开他。

“我说句实话,李伟那眼神就不对劲,一看就是个心眼歪的。平日里话少得像哑巴,背地里指不定琢磨啥坏水呢。”

“可不是嘛,前阵子我撞见他站自家门口,满身是血,说是刚宰了条狗炖肉,吓死个人。”

“我连着好几天做梦都梦到他提把刀,半夜三更往别人院子里钻……你说邪不邪门?”

李伟冷冷地看着街坊们三三两两地走远,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巷口。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投向不远处那扇紧闭的邱家大门。

“他们说得对,陈家那个女人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他低声自语,语气里满是轻蔑。

“整天一副清高模样,走路都恨不得仰着头。男人管教老婆天经地义,她居然敢当众骂我们是渣滓?真是活该被教训!”

他冷笑了一声,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脑子有病的人,再美的皮囊也是白搭。精神不正常,迟早惹出大祸来。”

他嘴里低声咕哝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掌边缘。

“这种不安分的女人,就得狠狠收拾才行。不能惯着,越惯越疯……就像上次那个一样,关几天,打几顿,自然就老实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紧接着,他脚步一拐,不再停留。

几乎是小跑着朝派出所的方向走去,步伐急促,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先告她打人,让警察把她带走,关她几天。”

他在心里盘算着,嘴角又扬起那抹阴笑。

“到时候我守在门口,等机会来了,随便编个理由就说她是家属带回去看病……嘿嘿,没人会怀疑。只要进了我家门,还怕她飞了不成?机会就来了……这回,看她怎么嚣张。”

屋内。

孟清澜目送最后一名所谓的“证人”离开客厅,轻轻合上了房门。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木质茶几旁,拿起那部老旧的座机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心上。

陈忱宴还在执行任务,这是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