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妙妙听到动静，僵硬地转过头，当看清是慕灵时，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她“嗷”一嗓子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慕灵的大腿，委屈控诉道：
“慕师姐！你终于醒了！我等了你一上午了！”
慕灵被她扑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连忙伸手扶住她，有些尴尬地拍了拍她的背：“妙、妙妙？你怎么在这儿？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裴妙妙这才松开手，站起身，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
慕灵将她引进屋内，风息州和衍星灼也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桌边。
四人围桌而坐，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裴妙妙大概是真渴了，也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连倒了好几杯水，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慕灵看着她豪饮的样子，怕她呛着，轻声提醒：“慢点喝，慢点。”
放下茶杯，裴妙妙长长舒了口气，眼神忍不住在慕灵、风息州和衍星灼之间来回流转。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风师兄和衍师兄，怎么会大清早的从你房间里出来？”
没等慕灵回答，衍星灼就大大方方地将手臂搭在慕灵身后的椅背上，姿态亲昵又自然，唇角勾起：“如你所见，我们是道侣。”
“道……道侣？”裴妙妙的声音陡然拔高，瞳孔地震。
她伸手指指风息州，又指指衍星灼，最后指向慕灵，结结巴巴，“三……三个人？道侣？”
“对啊。”衍星灼答得理所当然，还补充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慕灵脸上一热，没好气地瞪了衍星灼一眼，将他的胳膊从自己椅背上推下去：“你少说两句。”
“你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她看着裴妙妙那双清澈又带着困惑的眼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裴妙妙是仙盟特意培养的她的替身，而她就是原主，原主和裴妙妙的感情也就是她和裴妙妙的感情。
如此复杂的关系和感情，她有些处理不好。
裴妙妙看着慕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壁，眼中迅速布满了歉疚，开口说道：
“慕师姐，我今日来……是因为听闻你在查千年前的事情。而我，恰好知道一些，希望能弥补一二，也算……赎罪。”
慕灵点点头，眼神平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本就打算去找裴妙妙，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三年前，”裴妙妙陷入回忆，语速缓慢，“我遇到了一缕神识，它自称‘系统’，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并且断言，三年后，会有神使降临，而师姐你，会死于那场危机。”
慕灵眼神微凝。
裴妙妙继续道：“我起初不相信的，可系统预测的每一件事情都成了真。特别是，风家的那场浩劫。”
风息州闻言，抬眸看了裴妙妙一眼。
“我当时很害怕，不想师姐出事。系统说，它可以帮我，帮我们浩澜宗渡过这场危机，但前提是，我需要将身体的主导权暂时交给它。”
裴妙妙脸上满是悔恨。
“我答应了。我以为它只是借用我的力量，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法门可以对抗神使。可我万万没想到……它所谓的渡过危机，竟然是将师姐你的神魂与异界之人进行交换！”
“当我察觉不对劲时，身体的主导权已经完全被它占据，我就像一个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囚徒，无能为力……”
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后来，师尊和掌门师伯他们找到了消除系统的办法。那缕神识与我的灵根相连，毁掉灵根，就能消灭它。”
“但我的灵根即将被毁之际，那系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竟然自己主动消散了。所以，我的灵根也侥幸并未被完全摧毁。”
说到这里，裴妙妙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慕灵、风息州和衍星灼的神色。
慕灵轻轻着敲击桌面，认真思索着。
按照裴妙妙的说法，她灵根被毁又恢复，以及被“系统”操控的种种异常，都能说得通。
但系统它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听起来合理，但目的不明。”慕灵沉吟道，“妙妙，你还知道其他什么吗？关于那个系统，或者千年前的事？”
裴妙妙摇了摇头，道：“系统很少与穿越者交流，只是偶尔下达指令。至于千年前……它从未提过。”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师姐，下界的史料记载有限，大多被篡改或掩盖。你若真想查清真相，或许应该去虚空海找找。那里是事件的源头，应该留有最真实的记录。”
“去虚空海？”衍星灼嗤笑一声，“说得轻巧。我等如今皆是凡人之躯，如何能突破界壁，前往九界之外的虚空海？”
风息州沉思片刻，开口道：“未必没有方法。神使既然有办法下来，我们自然也该有办法上去。天地规则，有来有往。”
“我知道方法。”一道清朗的声音突兀地插入。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澈不知何时已站在院中。
慕灵对他突然出现并不意外，直接问道：“什么方法？说说看。”
林澈走进屋内，缓缓说道：“九大位面与上界之间一直都有联系，特别是风位面。因为，曾经的天帝继承人，正是出自风位面。”
闻言，慕灵下意识地看向风息州。
这一眼，让她恍惚间忆起些许模糊的碎片。
开满花的庭院，阳光碎金般洒落。
一个红衣少年手忙脚乱地从屋顶滚下，带落漫天花瓣，狼狈地摔在她面前。
他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脸颊通红，连耳尖都染上绯色，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你、你好！我、我叫风和息州，是占星师的徒、徒弟！”
那时的她，只是微微颔首，清冷回应：“虚空海，慕灵。”
…………
“灵儿？”风息州察觉到她的走神，轻声唤道。
慕灵还未回应，衍星灼已经不满地伸出手，捧着她的脸，将她转向自己，酸溜溜地说道：“看他做什么？我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