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这丫头……心肠倒是热的,可这世上,越是好心,越容易出事。我拦不住你,也不想拦得太死,免得你偷偷跑,反而更危险。”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行吧,你要去,我就松个口,但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林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点头:“您说,我一定听。”
刘芮英指着厨房角落的那根竹棍。
“你得带上根棍子防身,万一碰上野狗,或者不对劲的人,立马转身跑,千万别逞强,听见没有?还有,必须天不亮就出发,天黑前必须回来,不能在外头过夜。再有,一定要找人结伴,不能单独行动。”
林嘉认真听着,一一记下,郑重地点头。
“您放心,我都听您的,一定小心。”
“嗯,阿姨您别担心,我会小心的,一定早点回来。”
林嘉轻声回应着。
其实她心里早已紧张得不行。
但此刻只能强作镇定,不让任何一丝不安流露出来。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容有失,也绝不能被人察觉。
林嘉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嘴角忍不住扬起一笑。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下来。
她低头整理了下手腕上的护腕,指尖微微发颤,却又迅速稳住。
那抹笑意并非全然轻松,而是夹杂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计划的第一步总算顺利推进,没有人起疑,也没有意外发生。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等到真正抵达目的地,她才有资格真正松一口气。
半夜,四下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夜风微凉,吹过树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地间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啼鸣。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草木的清香。
她换上一身深色旧衣服,轻手轻脚地溜出沈家。
衣服是她早几日偷偷准备好的,洗得发白,毫无反光痕迹,穿在身上轻便又不易被发现。
她将长发扎紧,用黑色头巾包裹住大半张脸。
翻过院墙时,她屏住呼吸,身体紧贴墙面滑下。
离山脚还有段路时,她突然听到风里传来几声压低的狗叫。
那声音极轻,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她立刻停住脚步,蹲下身,耳朵微微侧向风来的方向。
冷风拂过耳畔,带着草叶的颤动,也将那几声低吼断断续续送了过来。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不是普通的野狗,而是训练有素的追踪犬!
是那条大黑狗!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那条狗她再熟悉不过。
它曾不止一次嗅到过她的异常,却因她巧妙掩饰才未被识破。
此刻它竟然出现在这里,显然意味着对方早已布下埋伏。
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夹着金属碰擦的轻响。
果然,他们已经提前来了。
林嘉屏住呼吸,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她听得分明,是几个男人在低声交谈。
金属的碰撞声极细微,像是铁锹、铲子一类的工具在麻袋中摩擦。
她的手指悄然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这些人比她预想的还要早到,计划已经被打乱了节奏。
林嘉心头一紧,立刻闪身躲进空间。
她的意识瞬间沉入识海。
几乎是同一秒,几道手电光划过黑暗,照亮了她刚才站的位置。
光束在她原先藏身的灌木丛上停留了两三秒,惊起几只栖息的夜蛾。
若她再慢一步,此刻恐怕已被发现。
光柱扫过后,一切重归黑暗,却留下令人心悸的余悸。
四个黑影正牵着那条凶猛的黑狗。
背上鼓鼓囊囊地背着麻袋和工具。
沿着她预想的那条山脊小路快步前进。
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色作战服,步伐稳健。
每人都背着沉甸甸的装备,鼓起的麻袋里装着工具和补给,腰间挂着对讲机和匕首。
那条大黑狗被铁链牢牢锁住,四肢粗壮,肌肉虬结,眼神凶狠。
口中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
领头的刀哥四处扫视,大黑狗则焦躁地低吼,不停嗅着地面,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
几次想朝林嘉藏身的方向扑,全被绳子硬拽了回来。
刀哥眯着眼睛,眉头紧锁,手中的手电反复扫视四周。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经验丰富,警觉性极高。
而那条黑狗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前爪在地上猛刨,鼻翼翕动,喉咙里滚出压抑的咆哮。
“搞什么啊,大黄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对着空气乱叫?”
瘦高个皱眉抱怨。
他抬脚踹了狗屁股一下,语气不耐。
黑狗吃痛,闷哼一声,却依旧扭头朝那个方向低吼,不肯顺从。
瘦高个骂骂咧咧地拉紧铁链,声音压得低。
“你再闹,今晚回去不给你肉吃!”
“闭嘴,赶紧走!我总觉得今晚不对劲。”
刀哥声音压得低,“按计划,天亮前必须把货挖出来,运走!”
其余几人顿时噤声,加快脚步,沿着崎岖的山脊小路向前推进。
风中传来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渐渐被山林吞没。
唯有那条狗临走前的最后一声低吼,依旧在夜色中回荡。
等他们走远了,林嘉才从空间里出来。
她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连忙扶住身旁的大树稳住身形。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浸湿了衣领。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
刚才那几秒,几乎是生死一线。
若不是她反应够快,现在恐怕已经被狗咬住,再被这些人活捉回去。
太险了!
她咬紧牙关,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
这次侥幸躲过,不代表下次还能全身而退。
她不能再有任何疏忽。
那狗鼻子也太灵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日抹过的驱味药粉的痕迹。
她明明已经用特殊香料掩盖了体味。
可那条狗依旧能察觉异常。
看来对方的手段,比她想象中还要高明。
看着那几人迅速消失在通往山脊的小路上。
她知道正面这条路已经走不通,只能改用备用路线。
她的目光扫过远处蜿蜒的山脊,眉头紧锁。
原本的路线是她勘察多日、最安全稳妥的通道,如今却被敌人提前占据。
再贸然前行,无异于自投罗网。
她必须绕行,而唯一的替代路线,是那条几乎垂直的陡峭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