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幻术成真
暮春的风掠过昆仑墟的云海，卷着崖边新抽的紫藤花瓣，落在墨渊指尖时，他正望着山脚下那片沸腾的烟尘。三百年了，自从那场荡平三界裂隙的大战结束，昆仑墟的石阶上便少见往日弟子们练剑的身影——有的弟子留在仙域主持结界修缮，有的去往人族都城传授防御术法，还有的深入妖族密林调和族群矛盾，唯有每年春分，他们才会循着旧例回来，在他座下听一堂关于“无界”的课。
今日的昆仑墟却有些不同。晨光刚漫过玉虚宫的琉璃瓦，山脚下就传来法器破空的嗡鸣，紧接着是各族生灵的喧闹声——人族的马车碾过青石路，车轮上刻着都城特有的云纹；妖族的狐族少女提着缀满浆果的藤篮，耳尖还沾着林间的露水；魔族的石族战士迈着沉重的步伐，铠甲上的魔纹在阳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就连常年居于极北冰原的冰灵，也裹着冰晶织就的披风，身后跟着缀满冰棱的雪橇。
墨渊放下手中的玉盏，目光穿过云海，落在不远处的花桥。那座桥是三百年前他亲手所建，桥身由昆仑玉铺就，两侧的栏杆上刻着各族的图腾，每到春分，桥上便会开满跨越界域的奇花——仙域的流光花、人族的海棠、妖族的月见草、魔族的曼珠沙、冰原的冰晶花，还有新界域特有的银星花。往日里，这座桥只是各族弟子往来昆仑墟的通道，可今日，桥中央却围满了人，隐约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人群中央，手中握着一支泛着微光的法杖。
“师尊。”一道轻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白浅提着裙摆走上殿阶，额间的凤羽花钿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洛尘师弟说今日要给您一个惊喜，让我们都来花桥这儿等着，您瞧，连折颜上神都被他请来了。”
墨渊顺着白浅的目光望去，只见折颜正靠在桥边的海棠树上，手中把玩着一支刚摘的流光花，身旁站着的夜华则牵着阿离的手，阿离正踮着脚尖，好奇地望着桥中央的洛尘。墨渊微微颔首，眼底泛起一丝笑意——洛尘是他座下最小的弟子，当年入门时还是个怯生生的少年，只因在人族与妖族的边境目睹了界域纷争带来的灾祸，便执意要拜入昆仑墟，求一套能“让各族不再争斗”的术法。
那时墨渊便知，这孩子心中藏着一份超越界域的执念。他曾在课上传授过“无界之城”的幻术——以心念为基，以各族灵力为引，在虚空中构建一座包容各族的城池。当时众弟子都觉得这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幻梦，唯有洛尘听得格外认真，课后还总缠着他问“如何才能让幻术变成真的”。
“师尊，您看！”阿离的欢呼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墨渊的思绪。他抬眼望去，只见洛尘手中的法杖骤然亮起，淡金色的光芒顺着法杖顶端的宝石流淌而下，落在花桥中央的空地上。紧接着，地面开始微微震颤，昆仑玉铺就的桥面竟缓缓向上隆起，化作一道弧形的地基。
洛尘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花桥：“三百年前，师尊曾说，‘无界’不是虚无的幻梦，而是人心底最本真的渴望。今日，我想让这份渴望，落在实处。”
话音落下，他抬手对着天空划出一道弧线，各族生灵纷纷抬手，将自身的灵力注入那道金色的光弧中——人族的灵力温暖如暖阳，化作飞檐上的雕梁；仙域的灵力璀璨如星河，凝成宫殿的琉璃瓦；妖族的灵力鲜活如草木，缠绕成墙面上的藤蔓；魔族的灵力厚重如磐石，雕琢出城门上的石雕；冰原的灵力清冽如寒冰，在窗棂上绘出精致的冰纹；新界域的灵力闪耀如银星，缀成屋檐下的银饰。
墨渊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座正在成型的城池上，心中泛起阵阵波澜。他曾在幻术中见过无数次“无界之城”的模样，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座城会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城池的正门是一座高大的拱门，门楣上雕刻着各族图腾交织而成的花纹，左侧是人族的龙纹，右侧是仙域的凤纹，下方是妖族的狐纹、魔族的魔纹、冰原的冰纹，还有新界域的星纹。拱门两侧立着两根盘龙柱，柱子上缠绕着鲜活的藤蔓，藤蔓上开着各族的奇花，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城池内部更是令人惊叹。中央是一条宽阔的大街，路面由黑曜石铺就，两侧的建筑高低错落，却丝毫没有违和感——人族风格的酒楼挂着红灯笼，屋檐下的风铃随风作响；仙域风格的宫殿通体由琉璃建成，阳光透过琉璃窗，在地面上洒下五彩斑斓的光影；妖族风格的树屋建在巨大的古树上，树干上缠绕着发光的藤蔓，树屋的窗户是用藤蔓编织而成的；魔族风格的石屋墙壁上刻着古老的魔纹，魔纹在夜间会发出暗紫色的光芒；冰原风格的冰屋通体由冰晶砌成，屋内的冰桌冰椅上还雕着精美的花纹；新界域风格的银屋则由白银打造，屋檐下挂着银色的铃铛，风吹过时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街两旁的店铺里，各族生灵正忙着摆放商品——人族的商贩在售卖丝绸和瓷器，仙域的仙子在售卖流光花酿，妖族的狐女在售卖浆果和兽皮，魔族的石匠在售卖石雕，冰原的冰灵在售卖冰晶饰品，新界域的星灵在售卖银饰。孩子们则在大街上追逐嬉戏，人族的孩童、仙域的仙童、妖族的狐童、魔族的石童、冰原的冰童、新界域的星童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孩子，竟真的做到了。”折颜走到墨渊身边，手中的流光花不知何时已经蔫了，“当年你说他有‘化虚为实’的天赋，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是我小觑了这孩子的执念。”
墨渊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那座城。他看到洛尘正站在城门口，指挥着石族战士将一块巨大的石碑立在城门左侧。石碑是由魔族的黑曜石打造而成，表面光滑如镜，洛尘手持一把刻刀，蘸着仙域的灵泉，在石碑上缓缓刻下一行字——“界域是地理，不是心墙”。
这行字他曾在洛尘的课业上见过无数次，每次洛尘写下这行字时，笔尖总会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墨渊知道，这行字不仅是洛尘的心愿，更是三百年前那场大战中，无数生灵用生命换来的启示——当年，人族与魔族因界域边界的划分爆发战争，妖族为了自保选择中立，仙域则因不愿卷入纷争而闭门不出，冰原和新界域更是与世隔绝。直到三界裂隙突然扩大，魔气外泄，各族才意识到，若再固守界域之分，终将被裂隙吞噬。
那场战争中，墨渊座下的弟子牺牲了大半，洛尘的师兄师姐们为了保护各族生灵，纷纷燃尽自身灵力，化作结界的一部分。洛尘当时因年幼被留在昆仑墟，却亲眼看到师兄师姐们的灵魄消散在云海中，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便立下誓言，要建一座没有界域之分的城，让各族生灵能和平共处。
“师尊，您快来看！”洛尘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站在城门口，朝着墨渊挥手，“这座城，我给它取名叫‘归墟城’，意为‘万物归墟，无界共生’。”
墨渊缓缓走下玉虚宫的殿阶，朝着归墟城走去。当他踏上归墟城的大街时，各族生灵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朝着他躬身行礼——人族的商贩放下手中的丝绸，仙域的仙子收起手中的酒壶，妖族的狐女停下手中的浆果，魔族的石匠放下手中的刻刀，冰原的冰灵裹紧身上的披风，新界域的星灵收起手中的银饰。
“墨渊上神。”一位白发苍苍的人族老者走上前，手中握着一枚古老的玉佩，“老朽是人族都城的史官，三百年前曾亲眼目睹大战的惨烈。今日能见到归墟城，老朽终于可以告慰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同胞了。”
老者的话音刚落，一位妖族的老狐妖也走上前，手中提着一个藤篮，里面装着新鲜的浆果：“墨渊上神，当年若不是您的弟子们出手相助，我们妖族恐怕早已被魔气吞噬。如今归墟城建成，我们妖族愿意将最珍贵的浆果献给归墟城，让各族生灵都能品尝到林间的甘甜。”
紧接着，魔族的石族首领、冰原的冰灵长老、新界域的星灵族长也纷纷上前，献上各族的珍宝——魔族的黑曜石、冰原的冰晶、新界域的白银。洛尘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泛红，他转头看向墨渊，轻声道：“师尊，您看，这就是我想要的‘无界’。”
墨渊抬手，轻轻拍了拍洛尘的肩膀，眼底泛起一丝泪光：“好孩子，你不仅建成了归墟城，更建成了各族生灵心中的‘无界之城’。”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花瓣雨，仙域的流光花、人族的海棠、妖族的月见草、魔族的曼珠沙、冰原的冰晶花、新界域的银星花从空中飘落，落在归墟城的街道上、屋顶上、各族生灵的肩头。阿离兴奋地蹦跳着，伸手去接飘落的花瓣，夜华则温柔地为他拂去肩头的花瓣，折颜和白浅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墨渊抬头望向天空，花瓣落在他的发间，带着淡淡的花香。他想起三百年前，在那场大战结束后，他曾在昆仑墟的崖边种下一株紫藤，那时他曾对弟子们说：“终有一天，我们会看到一个没有界域纷争的世界。”如今，看着眼前这座归墟城，看着各族生灵和谐共处的场景，他知道，那个日子，终于来了。
归墟城的钟声突然响起，钟声浑厚而悠长，传遍了整个昆仑墟，甚至传到了三界各地。城门口的石碑上，“界域是地理，不是心墙”这行字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洛尘走到石碑前，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的字迹，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三百年的执念，三百年的努力，终于在今日化作了现实。他知道，归墟城的建成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相信，只要各族生灵心中都有“无界”的信念，这座城就会永远存在，成为三界各族和平共处的象征。
墨渊站在归墟城的中央，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了那些牺牲的弟子们，若是他们能看到今日的场景，想必也会感到欣慰吧。他抬手，对着天空轻轻一挥，一道金色的光罩笼罩了整个归墟城，这道光罩不仅能抵御外界的危险，更能滋养城中的生灵，让归墟城永远充满生机。
“师尊，您看那边！”白浅突然指向归墟城的东侧，只见一群来自不同界域的孩子们正围在一起，人族的孩童在教仙域的仙童写人族的文字，妖族的狐童在教魔族的石童吹妖族的木叶笛，冰原的冰童在教新界域的星童堆冰人。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戒备和敌意，只有纯真的笑容和对彼此的好奇。
墨渊微微点头，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知道，归墟城的真正意义，不仅仅是一座城池，更是一种希望——一种让各族生灵放下界域之分，携手共生的希望。而这份希望，正寄托在这些孩子身上，寄托在每一个心中有“无界”信念的生灵身上。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归墟城上，将整座城池染成了温暖的金色。各族生灵开始在城中设宴，人族的厨师烹饪着美味的菜肴，仙域的仙子弹奏着悠扬的乐曲，妖族的狐女跳起了欢快的舞蹈，魔族的石族战士唱起了雄浑的战歌，冰原的冰灵和新界域的星灵则在空中飞舞，洒下漫天的光点。
墨渊坐在归墟城中央的凉亭里，手中端着一杯流光花酿，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一片平静。他知道，从今日起，昆仑墟不再是唯一的“无界之地”，归墟城将成为三界各族新的家园，成为“界域无界，人心无墙”的最好证明。
洛尘走到凉亭前，对着墨渊躬身行礼：“师尊，谢谢您。若不是您当年的教导，若不是您一直支持我，我恐怕永远也无法建成归墟城。”
墨渊抬手，示意洛尘起身：“你不必谢我，归墟城的建成，靠的是你自己的执念和各族生灵的支持。记住，这座城不仅是你的心血，更是各族生灵的共同家园，你要好好守护它，让它永远成为三界和平的象征。”
洛尘重重地点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归墟城：“弟子定不辱使命，守护好归墟城，守护好这份‘无界’的信念。”
夜幕降临，归墟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人族的红灯笼、仙域的琉璃灯、妖族的藤灯、魔族的魔纹灯、冰原的冰灯、新界域的银灯照亮了整个城池，将归墟城变成了一座不夜城。各族生灵围坐在篝火旁，分享着彼此的故事，歌声和笑声在城中回荡，久久不散。
墨渊站在归墟城的城墙上，望着远处的星空。星空中，各族的守护星正闪烁着光芒，仿佛在为归墟城祝福。他知道，属于三界各族的新时代，已经正式开启，而归墟城，将永远矗立在花桥中央，见证着这份跨越界域的和平与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