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漪怔怔听着，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发簪，忽然凄然一笑：“所以…你如今是李天阳，还是李阳天？”
“我是李阳天，也是李天阳。”
李天阳目光哀伤：“轮回转世，真灵如一，清漪，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们母子。”
“轮回转世，真灵如一...”
秦清漪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泪水无声滑落：“所以你既是李阳天，也是李天阳...那我这些年的苦楚，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十多年来的委屈与思念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痛楚：“你可知道，长生出生时没有父亲在身边，受了多少白眼？你可知道，我独自一人将他抚养长大，经历了多少艰难？”
闻言，李天阳——或者说李阳天——痛苦地闭上双眼，声音沙哑：
“清漪，我...我都知道，每一次现身，我都会第一时间在暗处来看你们。但紫极真人一直在搜寻我的踪迹，我若提前相认，只会给你们招来杀身之祸。”
一直沉默的秦长生突然开口，声音冷冽：“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母亲日夜以泪洗面？”
“长生！”
秦清漪轻斥一声，却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李天阳深吸一口气，看向儿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但请相信，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
“那些曾经欺辱过你们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秦长生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这些年那些，曾经在秦家欺负过他们母子的修士，确实一个个莫名失踪或遭遇不测。
原来...
“我此次现身，是因为灵气潮汐将至，另外...紫极真人已经出关。”
李天阳沉声道：“他的修为已达半步炼虚，正在四处搜寻那日参与仙魔古战场之争的人，你们继续留在青冥仙城太危险了。”
秦清漪擦去眼泪，神色渐渐冷静下来：“所以你是来带我们走的？”
“是。”
李天阳点头：“苍云宫旧址有一处秘界，能够隔绝天机，即便是紫极真人也难以推算出你们的下落，林新已经同意让你们随我前去暂避。”
“姑父知道你的身份？”
秦长生惊讶道。
李天阳微微一笑：“这是自然，若不是他相助，我也放心不下你们。这些年，多亏了他照顾你们母子。”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秦清漪凝视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恨吗？自然是恨的。
但恨意之下，是十余年来未曾熄灭的情愫。
“给我们一点时间....我....需要和长生单独谈谈。“
最终，她轻声道，欲言又止。
李天阳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好，我在府外等候，潮汐将至，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罢，他身形渐渐淡去，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殿中。
...
府内，只剩母子二人。
秦长生看着母亲颤抖的肩膀，终于开口：“娘...我们真的要走吗？”
秦清漪没有立即回答。
她走到窗前，望着城外翻涌的云海，那是灵气潮汐将至的征兆。
“长生。”
她轻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始终不愿离开青冥仙城吗？”
秦长生摇头。
秦清漪苦涩一笑：“这些年，我在青冥仙城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不敢深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今他既然现身，说明危机已至，长生，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跟他走？”
秦长生握紧拳头：“去那个什么苍云宫秘界？母亲，您真的相信他吗？”
秦清漪转身，目光复杂：“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紫极真人出关，若真如他所说是半步炼虚，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连累你姑父一家。“”
她轻轻抚摸儿子的脸颊：“你父亲...李阳天他，或许有千般不是，但绝不会害我们，这一点，我始终相信。”
秦长生沉默良久，终于重重点头：“好，我们跟他走，但若是他再负母亲，我定不饶他！”
...
府外，李天阳静静立于一座阁楼云端，黑袍在风中摆动。
当他看到秦清漪和秦长生走出城主府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决定好了？”
他轻声问。
秦清漪点头，声音平静：“带我们去苍云宫吧。”
李天阳眼中闪过一抹释然，他挥手祭出一艘白玉飞舟：“上来吧，此去苍云宫旧址需三日路程，期间我会为你们讲解如今苍云宫的情况。”
飞舟划破云层，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秦长生站在舟尾，回望渐渐远去的青冥仙城。
他知道，这一去，或许就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始。
...
另外一边，青冥仙城，观星台。
林新负手而立，望着北方天际那道渐渐远去的白玉流光，眼中心中若有所思。
李天阳带着秦清漪母子离去，倒是减轻了些许自己的顾忌。
此次紫极真人出关，修为已达半步炼虚，这对整个南荒而言都是一场巨变。
“夫君。”
南宫金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红裙在风中轻扬：“李前辈他们走了？”
林新微微颔首：“苍云宫秘界确实是最安全的选择，只是...”
他话未说完，忽然神色微动，抬头望向东方。
只见一道赤红流光破空而来，速度极快，转眼已至仙城上空。
流光散去，露出一艘刻有南宫家徽记的飞舟。
“是老祖宗来了！”
南宫金凤美眸一亮。
飞舟缓缓降落，南宫老祖一袭红袍，大步走下舷梯，他面色凝重，周身散发着元婴修士特有的威压。
“林小友，金凤丫头，事情有些不妙。”
南宫老祖开门见山，袖中飞出一枚赤玉简：“正道盟那边的眼线刚传来的消息，紫极真人三日前出关，伤势已尽数恢复，修为更是已至半步炼虚。”
“他放出话来，要彻查当年仙魔古战场之事，所有参与争夺造化露之人，都要给他一个交代。”
林新接过玉简，神识扫过，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玉简中详细记载了紫极真人出关后的动向——这位半步炼虚的大能第一件事，就是清洗了七杀魔宫的几个附属宗门，手段狠辣，毫不留情。
“老祖可知紫极真人下一步打算？”
林新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