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轻微的动了动,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太阳从竹屋的缝隙里照进来。
伏在床边的床立马起身,
“沐沐,你怎么样了?”
“花昶?”
沐雨的声音沙哑,脑袋也晕乎乎的,好像做了一场很久的梦。
“嗯,来喝杯水润润嗓子 ”
花昶小心的把人扶了起来,
沐雨慢吞吞的接过水,脑海里的回忆接踵而来,那一剑下去自己不可能还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自己倒下时江宴辞好像哭了,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的吧?
沐雨动了动,胸膛并没有疼痛传来,不仅如此,连体内那抹无时不在的疼也消失了,整个人都轻盈了许多。
“我这是怎么回事?”
沐雨眼中掩不住的震惊,因祸得福?
“哦,沐沐啊,现在你身体彻底好了,多亏那日路过一个神医,不然你就真的……”
花昶想到那日自己醒来的情形就一阵后怕,
沐雨的目光一时落在花昶通红的眼睛上,没注意刚才人一晃而过不自然的神色。
“不知那神医姓甚名谁?”
连沐雨也感慨自己的运气,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跟爹团聚了。
“这不知道,那神医不肯说,说举手之劳,不必过于挂怀,哎呦,沐沐你就别多想了,就当是老天开眼了,不舍得收你。”
罢了,自己慢慢查吧,救命之恩,无论如何还是要报的。
“我睡了多久?”
“老天呀,你足足睡了一个月,不过用这一个月换一个健康的身体倒是挺值的。”
沐雨垂着脑袋,脑海里不自觉想到一个人影,随即轻轻晃了下脑袋,两清了。
花昶看着人低沉下去的心情,心里一阵酸楚,
“沐沐,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吧 ”
花昶看着人那白的过头的肌肤,开口道,好看是好看,就是看起来没那么健康。
“好”
“好嘞,你在这儿坐着啊,我进去给你拿点心”
“好”
沐雨应道,花昶的心里软了软,
沐雨睡在躺椅上,日光透过竹林照下来,形成光圈,很是好看,
突然他眼角余光晃到竹林后闪过一抹黑色的衣角,但等他仔细去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心里有些异样,沐雨只当自己是眼睛被这太阳晃花了。
……
江宴辞把身体全部隐在竹林后,眼里是来不及收起的思念,醒了就好,
片刻后他缓缓的朝竹屋相反的方向走去,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脚步有些不稳。
……
“沐沐,快尝尝,这是我新学的汤,听说可补了,看看味道怎么样?”
花昶说完就撑着脑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谢谢啊,李肆”
“不用……”
花昶的笑僵在了脸上,
“沐沐,你刚才在喊谁啊?”
对上沐雨似笑非笑的眼睛,花昶手中的筷子“啪”的掉在了桌子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肆回想着自己是哪露馅了,
沐雨轻声笑了笑,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种熟悉感,后来听见你叫江宴辞的名字。”
李肆不高兴的“哦”了一声,原来自己暴露的这么早,
“我本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身体现在壮的跟牛一样。”
李肆生气的看了人一眼,天知道自己知道这人只有两个月可活的时候有多恐慌,若不是……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说什么也该把你绑走”
李肆抱怨道,
“也不知道你到底看上江宴辞哪儿了,不就是长的高了点儿帅了点吗,值得你把自己整个人都搭上去了吗”
这话李肆说过很多遍,以往每次沐雨都会不假思索的说值得,唯独这次,沐雨没开口。
李肆对江宴辞的怨言大的出奇,本想再抱怨两句,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了嘴。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看开了就是,以后你就好好跟我过日子吧。 ”
沐雨本有些郁闷,听到这话“噗嗤”笑出声来,
“说说你吧,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李肆摊了摊手
“哎,还不是老样子,我哥屁大点事都管着我,这次来看你还是我偷偷溜出来的。”
沐雨点头,李肆的兄长管他管的很严,曾经他爹也是,那时只觉得不耐烦,现在却很是后悔怀念。
“我身体也好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让你兄长太担心了。”
李肆敷衍的点头,心里想自己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怎么可能回去。
连忙岔开话题
“好你个沐雨,认出我来了不早说,看我笑话呢?”
看人真生气了,沐雨忙顺毛道,
“没,我这不就怕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那你现在怎么又问了?”
李肆嘟嚷道,
沐雨敛去了眼底的笑意,
“那位神医是江宴辞吧?”
“什么江宴辞,都说了是一个偶然路过的神医。”
看着那双认真望着自己的眼睛,李肆的声音越来越小,
沐雨垂下眸子,心道果然,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行行行,是江宴辞救了你,还算他有点良心,但你也不用对他感恩戴德的,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落得这个样子。”
沐雨“嗯”了一声,李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些年沐雨对江宴辞的喜欢他都看在眼里。
……
夏日的夜里总是无端的燥热,沐雨尽力想忽视那道隐秘却灼热的视线,紧紧的闭了闭眼睛,掩盖住那缕迷茫,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窗户上,悦耳却更添了几分烦人
“出来,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话落除了雨声并无其他声音,
“呵呵,不知江宗主什么时候变成胆小鬼了。”
沐雨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自自己醒后时不时就能感受到一股视线在盯着自己,起初还以为是错觉,但哪有那么多错觉
话落后门“嘎吱”一声开了,江宴辞走了进来
衣衫被雨打湿沉甸甸地贴在身上,腰上带着的白玉佩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乌黑的发丝胡乱贴在苍白的脸颊与颈间,混着雨水的水珠从下颌线滚落,砸在青石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阿雨”
江宴辞轻声唤了句,声音沙哑得厉害,刚说完便忍不住闷咳了两声,肩膀随之颤抖。
沐雨原本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
声音依旧是惯有的清冷,却慢了半拍:“过来。”
江宴辞小心翼翼的走近,目光像是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
沐雨只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江宴辞更是有病,看人的脚尖到了跟前我,
觉得肯定是自己那日话没说清楚,抬头正想开口,
一颗硕大的水滴砸在他脸颊上,沐雨直直对上一双红的快要滴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