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使用禁墟开始。
寒冰的反噬就会在他身上以纹路的形式出现。
当纹路遍布全身,就是他身体的承受极限被打破的时候。
迎接王免的,只有死亡。
“我不需要。”
王免将瓷瓶又丢了回去,脸上满是倔强。
男人一眼便洞悉了他的心思,一抹讥笑浮现在他唇边。
人类在他的面前无论如何隐藏,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一种无趣感顿时出现在他心头。
他摩挲着瓷瓶,缓声开口。
“你命中的劫难已经出现,她不止是你的劫难,更是整个天下的劫难。
这场劫难,由你而起,自然也得由你而终。
你必须亲手了结了她。
当年我还没有说完,便被你爹赶了出去。
现如今,我是特地前来告知你此事。
而我口中的她,就是……”
男人的话正说到关键的时候,就被王免骤然打断。
“刚刚是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
至于其他。
什么我的劫难,天下人的劫难,这些我可能都帮不了你。
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并没有为天下人搏命的能力。
而且,我也不会因为你的批言就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
我见识过你的本领,你确实很厉害。
但是,我不信你的命谶。
来日若有机会,我定当报答你今日的救命之恩。”
王免朝着他深深一拜,随即就要离开。
但转身后,他又侧身对着身后之人道。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
一个人的命能关系到万千生灵的命运。
那你应该做的,不是抹杀,而是拯救与保护。
护住了她,便是护住了万千生灵。”
王免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徐栀所在的方向缓步前行。
一双手却从身后猛得拽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将王免扯了回去。
男人不由分说的将瓷瓶里的药灌进了他的嘴里。
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柔和。
反而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淡漠。
“你现在还不能死,这药你必须得吃。”
药丸入口即化,就算王免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可令王免感到惊异的是。
药一入体,他便觉得浑身一轻。
身体所承受的痛苦也比原先少了许多。
“我们还会再见的。”
话落,男人在他面前瞬间消失。
“所以,他就这样走了?”
徐栀歪了歪脑袋,微微蹙起的眉心像是揉不开的忧愁。
“嗯。”
王免看着她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头。
“他就这样出现,放火烧山的救了你,然后还给了你一瓶药,就走了?!”
徐栀对此充满了不信。
难道这里真有隐世高人出没。
可他要是真这么厉害,这里的变异树群至于拖到今天才得以解决嘛。
王免并未将全部的事情如实相告,而是挑拣着说。
突然,徐栀捂着肩膀猛得起身开口。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
王免,那山火烧起来,整座白虎山都会遭殃的!”
她一激动,身上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再度崩裂开来。
王免急忙拉着她坐下。
“别乱动。
火已经灭了,白虎山不会有事。”
王免说着,蓦得朝徐栀靠了过来。
“阿栀,我又救了你一次,对吗?”
轻柔缱绻的声音如同美酒一般醉人。
盯着他的面容,徐栀快要溺在他的柔情之中。
她急忙移开了视线。
“嗯。”
蚊子似的呢喃声,在洞中响起。
“那阿栀想好了要怎么感谢我吗?”
一听到这个,徐栀只想当场装死。
怎么会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徐栀的声音毫无底气。
她记得在第一次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空口道谢的。
其实……第二次也是。
可是……
难道要她用王免的钱,去买礼物送他,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吗。
这不就等于,在用他的钱给他发红包嘛。
听着王免无奈的叹息声,徐栀就像个鸵鸟似的将自己埋了起来。
她现在开始后悔。
刚才为什么没在那具白骨身旁扒拉扒拉,看看有什么身外之物。
王免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替她重新挽上了发髻。
“好了,不逗你了。
不过,若是日后我又救了你。
你就答应我一个请求,好吗?”
徐栀侧眸看向他,随即便点了点头。
洞外,马啸声传来。
王免起身朝徐栀伸出了手。
“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崖边。
正如王免所说,山火已经熄灭。
眼前的场景再一次震惊了徐栀。
只见这底下的所有物体,全都覆上了一层冰盾。
就像是被人工制造雕刻出的滑冰场似的。
晶莹剔透的薄冰在慢慢融化,滴落的水珠在冰面谱出了一道别样的乐曲。
驾——
马蹄疾驰,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山崖下。
待他们走后,一道金色的光圈浮现在半空,慢慢形成了一道大门。
天道的身影从中出现。
“这个时候回去,正好赶上这出好戏。
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但也不失为一个合适的契机。”
祂刚一转身,一抹漆黑带着混沌的力量,猛得从后袭来。
拖带着天道进入了虚无中。
王府门前,聚集了一群前来讨要说法的普通百姓。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手里拿着耕种的农具,将门前堵了个结结实实。
就连后门,他们也没放过。
朱漆大门前,全是臭掉的鸡蛋跟烂菜叶子,糊了整整一大片。
听见马蹄的声响,他们纷纷停止了口中的咒骂,回身看向了王免跟徐栀。
大门前的空气静默了三秒。
随后,他们一窝蜂得朝王免涌了过来。
“就是这个人!
就是她惹怒了神明,这才招来了那夜的大火。
我的家没了!都没了!”
爱贪便宜的妇人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模样就跟泼皮无赖似的。
王免与徐栀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不等他开口询问,就有人立马接话。
“你们王家还把她当成贵客相待,这场火,你们也要负责!
杀了她!拿她去生祭!
只有这样,才能平了神老爷的怒气!”
此话一出,王免平静的双眸倏然染上了一抹愠怒。
就连闭紧的大门也在这时打开。
“我看谁敢动他!”
王誉扫了一眼前来讨要说法的百姓。
心头的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不上也不下,难受得紧。
他没想到,自己平时多番接济,救助的竟然都是一群白眼狼。
“你们的房屋被烧,跟一个姑娘有什么关系。
纵火的人,分明是酬神夜那日街上表演的火术士。
这事,官府已经有了定论,你们到底在闹什么?
枉我还分了银钱给你们,好让你们早日重建住宅,你们!”
王誉说到气处竟气急攻心,差点晕过去。
多亏管家扶得及时,这才没让他一头栽倒。
“我呸!
你个丧良心的东西!
你赚了那么多的黑心钱,就给了我们几个子儿,你也好意思说。
把钱给我们,不就是为了图个心安嘛!
你要是赚得都是干净钱,又怎么会给我们!
现在,你还要包庇惹怒神明的罪人,还不许我们生祭!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王誉被这话气得连连后退。
他在这彭城扎根数十年,直到今日才看清了这群人的真面目。
“你胡说什么!
我王誉这一生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
我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
人群中,有人冷笑一声。
“王老爷。
我没记错的话,往年灾祸连连、生意不景气的时候,都是由你主持的生祭。
你怎么能说自己的手上是干净的?”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别跟他们废话,快捉了她,带她去生祭!
这样才能平了我儿的怨呐!”
王免看着朝自己气势汹汹压过来的百姓。
【云鹤】出手,在他们与自己身前划开了一道明确的边界线。
“过此线者,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王免的举动瞬间制住了他们。
徐栀看向说这话的女人,跟刚说完便消失不见的那个男人,眉心倏然锁紧。
徐栀打量着女人。
她的衣着虽然简朴,也打着补丁,但她的话却过分犀利。
还有刚才那个男人。
他们两人分明是想将王家跟自己推上这次灾祸的风口浪尖。
徐栀想下马,却被王免给拉住。
他扫过眼前这群人,他们的怒意已经濒临爆发。
万一真起了冲突,他也好及时带着徐栀撤。
见自己下不去,徐栀索性就靠着王免开始了输出。
“别人赚的钱,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且不论是不是黑心钱,你们用得不是都很开心嘛!
我也没见你们哪一个吃了这钱买的粮,就开始黑心烂肝,即刻就死啊。
现在是要闹哪样?
是放下碗就要开始骂娘了嘛?
你们也不怕自己的先祖在底下被别人戳着脊梁骨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