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挑高客厅空无一人。
巨大的抽象艺术吊灯散发着苍白冰冷的光芒,映照着光可鉴人的意大利黑金花大理石面和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极简风格家具。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空荡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奢华气息。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林薇”只能听到她自己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甚至产生了微弱的回音。
“您好?有人吗?”
女孩试探着,用尽可能镇定而礼貌的声音问了一句,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微弱,很快便被寂静吞噬。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极其低沉的、几乎听不见的运行嗡鸣。
“林薇”忐忑不安地在一楼慢慢转了一圈。
开放式厨房纤尘不染,所有厨具闪闪发光,却毫无烟火气。
客厅外的无边泳池在夜色下泛着幽蓝的光。
每个房间都空空荡荡,床铺整齐得如同酒店样板间。
这间别墅显然不是经常有人住的样子,很可能就是租赁型的度假别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黑黢黢的、轮廓模糊的山景和远处城市如同星河般的璀璨灯火。
这景象美得惊心动魄,却更衬得别墅内部如同一个华丽而冰冷的巨大牢笼。
耻辱、紧张、恐惧、委屈、无奈……
种种情绪如同藤蔓般交织缠绕,几乎要将“林薇”吞噬勒毙。
她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客户”是谁,是老是丑?是胖是瘦?
更不知道“备用”到底意味着什么恐怖或屈辱的安排。
是要她在这里无限期地等待临幸?还是……
有更不堪的、多人共享的戏码?
也可能是更过分、更难以想象的变态和恶心……
“林薇”听闻过很多这种权贵淫乱荒唐的戏码。
着名的“高尔夫球事件”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愿意花300万买24个小时的人,大概率也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周公游戏吧?
这本来就是很合理的推测。
“林薇”只希望自己的“客户”不会太过变态。
虽然NowA的协议里约定有“不会发生生命危险”……
但“林薇”的理智告诉她,即使是出了意外某个“清泉”被弄死了,最终的结果,应该也是这些权贵客户用更多金钱让NowA帮其摆平麻烦。
不过,幸运的是——
按照规则对接人不能泄露任何关于“客户”的信息,不过也许是为了让“林薇”安心配合点,对接人跟她讲了:这个客户是老客户了,甚至可以说是NowA顶级客户里最优质的客户,他很有风度。
只希望对接人讲的是真的吧。
“林薇”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干这种活的人所讲的话,“林薇”是不太敢信的,最多信个三成。
毕竟都出来干这种活了,还能够指望对方剩几分良心与真心。
话说回来——
我现在不也是出来干这种活的人了吗?
呵呵!
呵呵!!
“林薇”自嘲的笑了笑。
她的心里在哭泣,脸上却都是笑容。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林薇”坐在了客厅昂贵的沙发上,以方便“客户”进来便能第一眼看到自己。
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而且都是自己选的,那自然就只能自己承担后果。
“客户”出了300万,就应该获得等价的服务和情绪价值。
自己没有必要“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虽然“婊子”这个词,“林薇”以前从未想过会用在自己身上。
然而“林薇”终究不能一直自怨自艾的人。
她终究有了觉悟,只希望尽量少受折磨的过完这24个小时。
不,都不用24个小时。
对接人说了,对方只需要服务到明天中午12点就够了,那也就14个小时而已。
而且自己还是“备用”,也不定能够“用”上……
“林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胡思乱想着。
其实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竖着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一毫的动静。
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不知名动物的啼叫,甚至她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让她心惊肉跳。
偶尔,极其隐约地,似乎能听到一墙之隔的隔壁别墅(6号别墅)传来一些被厚重隔音墙和距离极大削弱后的、模糊不清的声响碎片——
似乎是节奏强烈的音乐?
又像是···…
某种压抑的喘息或短促的尖叫?
“林薇”不敢细想,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令人不安的联想驱散出去。
夜色越来越深。
墙壁上那座极具设计感的无声挂钟,指针仿佛被冻结般,缓慢地、折磨人地走向23点,零点,一点,两点……
预期的敲门声,或者内部电话的铃声.始终没有响起。
那个神秘的、花了大价钱、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客户”,仿佛彻底忘记了她这个“备用”的存在。
“林薇”最初的极度紧张和恐惧,逐渐被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疲惫感和更深的屈辱感所取代。
她就像一件被遗忘在仓库最角落、连被挑选资格都没有的残次品,无人问津。
这种被彻底忽视、连成为“商品”都不够格的等待,比直接的伤害更让人难堪和绝望。
“林薇”觉得客户应该不会来了。
有了这种认知后,一直打着精神的女孩立即感觉了沉重的疲倦。
她终于支撑不住,趴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蜷缩在客厅那张巨大无比、皮质冰冷坚硬的真皮沙发最边缘的角落里,抱着膝盖,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和安全感。
昂贵的沙发皮质硌得她皮肤生疼,远不如她卧室里的床单舒服。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女孩精心涂抹的粉底。
“林薇”却不敢哭出声,只能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各种复杂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疯狂翻滚、撕扯。
极度的身心疲惫如同黑色的潮水,阵阵袭来。
接近天亮时分,窗外天色开始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灰蓝色,“林薇”明确的知道客户不会来了。
女孩终究抵不过生理的极限,歪在冰冷坚硬的沙发扶手上,迷迷糊糊地、极不安稳地睡了过去。
即使是在短暂而浅薄的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紧紧蹙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
她脸上还带着狼狈的泪痕,像一个被遗弃在陌生世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