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能从邵景安嘴里套出他已有心上人一事已是侥幸。
至于更多相关消息,那是想都别想。
张敏月想想也是,就阿景这冷淡内敛的性子,要从他嘴里套出话的确很不容易。
只是,就这么放弃的话,她又不甘心。
毕竟,这可是阿景的终身大事。
是以,犹豫了片刻,张敏月还是忍不住出声继续询问邵景心上人的情况。
即便心知张敏月是出于关心,邵景安仍是止不住烦躁,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挑拣了一些傅玉棠身上较为大众化的优点,言简意赅道:“他……很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颇有造诣。
为人有主见,行事果断利落,沉稳务实,恩怨分明,御下能力出众,极有责任感。
是个情义分明,极具魅力的人。”
“那样貌如何?家中情况如何?”张敏月追问道。
“……都好。”
邵景安抿了抿唇,由衷道:“他处处都好,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反倒是我,时常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他。”
一听这话,张敏月都还没说什么呢,一旁的邵鸿济脸上便已挂上笑容了。
天知道,他刚才听到张敏月说小儿子豢养娈童,内心有多么的震惊,多么的恐慌。
若非他心理素质好,只怕当场惊呼出声,下一秒便立刻昏厥过去了。
好在他为人沉稳,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没在儿女面前失态。
不过,一颗心却是高高提起,来回晃悠。
直至听到小儿子出言否认,外加女儿在旁作证,他胸口那颗脆弱的小心脏才颤颤巍巍,重新落回原位,没有就地摔得四分五裂。
实不相瞒,他就知道小儿子人品靠得住,做事有分寸,压根儿不会做出有伤风化之事!
果不其然,小儿子半点没让他失望。
连意中人都是方方面面极其优秀的好姑娘。
不光长得好,家世也好,完美符合他内心儿媳的标准!
什么?
问他怎么知道姑娘家世好了?
这还用说吗?
就他家阿景这当朝太傅的身份,普通人家的姑娘家也没有与他接触的机会啊,更谈不上什么后续发展。
唯一能与阿景产生交集,继而发生接触的,也有京城里的世家贵女了。
而他家阿景的描述,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已知这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取得一定成就的,那必然是从小开始学习了。
能让女儿从小接触这些的,并愿意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精心培养,自然不是一般家庭能做到的。
而且,姑娘御下能力出众,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家中有下人可以使唤,数量还不少。
结合以上两点,阿景的心上人不是世家小姐又是什么?!
虽然邵鸿济从没想过要卖子求荣,利用小儿子的亲事攀上高枝,用以振兴门楣。
可是!
奈何他家阿景喜欢,他这做父亲的也不能棒打鸳鸯啊!
不是他马后炮,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家小儿子眼光毒辣。
小时候要东西就知道挑最好的,长大了一直不肯成亲,原来还是等着挑最好的姑娘!
邵鸿济又好笑又欣慰,见妻子还要继续追问,而小儿子面上隐有不耐之色,便适时出言打断妻子的话,笑着道:“好了好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呢?
阿景自小做事便有分寸。
倘若他与那姑娘感情到位了,即便你不问,他也会主动向你坦明一切,央求你这做母亲的找人上门提亲,为他操持婚事。
如今阿景没说,那就是还在与意中人商量中,你就安心等着吧,勿要胡乱插手,免得弄巧成拙。”
“你懂什么?
常言道:一家有女百家求。
那姑娘如果真像阿景说的那般贤惠出色,那不光是阿景喜欢,其他人肯定也喜欢。
倘若不赶紧将他们二人的亲事定下来,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害得阿景白白错过心仪之人可怎么办?”张敏月不无担忧地说道。
顿了下,见邵鸿济不以为意,便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心大?
听到阿景不愿意娶香兰,你无动于衷;
得知阿景可能豢养娈童,你仍然无动于衷;
眼下知晓阿景有心仪的姑娘,你依旧无动于衷。
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
“我这样有什么不好?”
邵鸿济轻哼一声,大言不惭道:“阿景并非万事不知的小孩子,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作为长辈,你我都该学会放手,适当尊重他的想法。
甭说他不愿意娶香兰,就算他真的豢养娈童,真是断袖,那又如何呢?
只要阿景喜欢,我这做父亲的全盘接受!”
“真的吗?”
邵明澜微微睁大双眼,完全没想到自家老父亲竟然如此开明,不自觉拔高了音量,惊声道:“父亲真的能接受阿景是个断袖?!”
“那是!”
对于这种不存在的事情,邵鸿济半点都没放在心上,浑身上下散发着“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疼痛”的松弛感。
说起违心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毫无心理负担地为自己树立起开明长辈的形象,义正辞严道:“断袖又如何?
好歹喜欢的还是个人。
如果遇到不喜欢人,只喜欢乱七八糟东西的,那才不孝呢!
就像姚家。
咱们家隔壁那条街,斜对面的那个经营银楼的姚鹏,你们都知道吧?
他的儿子姚小鸟,不爱姑娘,不爱男子,专门喜欢鸡啊,鱼啊,羊啊,牛犊啊……一天都不知道嚯嚯多少小动物呢。
简直是个变态!”
邵明澜:“……”
还真以为父亲是天生开明呢。
原来是有对比。
邵景安亦有些无语,当然也看出来邵鸿济并非真的能接受他是断袖,只是嘴巴说说而已。
沉默了片刻,到底没心情再应付邵鸿济、张敏月二人,更不想他们继续查问自己的感情动向。
索性以自己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为由,向二老提出告退。
邵鸿济、张敏月没发现他的不对之处,还道他真的有要务在身,连忙道:“正事要紧,赶紧去吧,勿要耽误了,这里有阿澜陪着就行。”
闻言,邵景安淡淡“嗯”了一声,看了眼邵明澜,并未多言,起身离开大厅。
而后,吩咐下人备好马,拒绝了高义的跟随,一人一骑踏着月色出了府。
去的不是礼部衙门,也不是任何一位同僚的府邸,只是单纯地,毫无目的地闲逛。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长兴街,来到了傅府大门外。
此时,已是亥时五刻,临近子时了。
平安巷里,静悄悄一片。
傅玉棠以及府里众人早就回房休息去了。
芮成荫也回到自己的宅院里,刚梳洗完毕,正准备上床休息,便见阿三快步走了进来,神神秘秘地说道:“爷,傅府外面有人!”
“什么?!”
芮成荫动作一顿,随即瞪圆了眼睛,一脸愤怒道:“那昆吾明莫不是有病?
这才安静几天,他又开始不老实了?
也不想想他都在傅玉棠手上吃了多少亏了,还敢再派人来刺杀傅玉棠?!”
典型的记吃不记打!